第002章 我叫二蛋 (第1/1页)

    少年背起包袱与师父继续前进。

    前方有座寺庙，望北村的地界到了，离杏花村还有一大截。这天晚上，他们就此住下。小庙已经残缺不全，从前搭砌的石砖早已断裂脱落，中央供奉三尊泥像也脱尽了尘世的彩饰，还一身黄土本色返朴归真了，认不出是佛是道，唯有那一双双眼珠子瞪得贼大，有些吓人。然而他们也看不到，并不心生惧意。

    老瞎子对这里倒是极为熟悉的样子，像是曾经住过很久，在正殿里安顿行李，少年在侧殿的檐下生火烧水。

    烟火轻轻漫漫的，飘飘洒洒的，往天上散去，天上有星月，地上有生灵。老瞎子看不见能听见兽啼禽鸣，甚至细微的风吹草动，只是不知道他脑子里能呈现出什么景象，他一落生就瞎了眼睛，从没见过这个世界。

    小瞎子可以算见过世界，但只有三年，那时还不懂事，稀奇古怪的事物还没有刻画在他的心里，凭着三年朦胧的记忆，使他幻想不绝，补充着万物的色彩和形象，譬如海，听别人说蓝天就象大海，他记得蓝天，于是想象出海；又听说海是无边无际的水，他记得锅里的水，于是想象出满天排开的水锅。

    再譬如姑娘，听别人说美丽的姑娘就像盛开的花朵，他实在不相信会是那样，母亲的灵柩被抬到远山上去的时候，路上正开着野花，他永远记得却永远不愿意去想。但他愿意想姑娘，越来越愿意想；尤其是北望村的那个尖声细气的小妮子，总让他心里荡起波澜。直到有一回听说书的唱道，“姑娘的眼睛就像弯弯的月亮”，这下他才找到了一个贴切的形象，想起小时候独自一人坐在田埂上看月亮的情景，一看就是大半宿。

    其实人人都是根据自己的所知猜测着无穷的未知，以自己的感情勾画出世界。每个人的世界就都不同。

    也总有一些东西小瞎子无从想象，譬如‘’采花贼‘’。

    他问师父：“采花贼到底是什么贼？偷花吗？”

    老瞎子愣了愣：“为师跟你说过好几回了，你不用管什么贼，抓住他，杀了便是。”

    “可是，贼，罪不至死啊，为什么一定要杀！”小瞎子挠挠头。

    老瞎子有些无奈，摇摇头道：“采花贼是世界上最卑鄙、最无耻、最下流、最该死的贼，不杀了，留着干嘛，祸害人间？”

    小瞎子听完张大了嘴巴，似乎不敢置信：“师父，采花贼有这么厉害？”

    “那当然了！”

    “哇，那师父杀了他，岂不是料味十足，药引子更有效了！”

    老瞎子听到这一句，双眼一瞪，似乎放光，好像马上就能复明一样，连声喊道：“是这个理，是这个理，不错，臭小子这话说的不错，不枉我一直这么疼你。”说完，他高兴的瘫坐下来，‘看着’并且抚摸着已经满是包浆的拐杖，眼中无尽的期许。

    小瞎子也笑了，蹶着屁股吹火，柴草不干，呛得他满院里转着圈咳嗽。

    老瞎子在正殿里数叨他：“我看你能干好什么。”

    “柴湿嘛。”

    “我没说这事。我说的是你的剑，今儿晚上不要睡给我好好练剑，明儿进村找到采花贼，你先去跟他过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