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是机遇还是过耳的风 (第1/1页)

    周一的早晨，北美的天地一片混沌。那搅天搅地的风雪啊，吹着冰冻的玉树琼枝，吹着坚强似石头的沉沉大地。

    又是一场强风暴袭击。饱满的杜鹃花苞被冰成了黑色，路边有小麻雀僵硬的小身子。一批一批成团成团的麻雀飞到隔壁人家的阳台，敏女士想把面包放到阳台上，啊，阳台与客厅的玻璃门被冻住了，推一推，纹丝未动。

    整幢屋檐公寓，从一楼到九楼，每个角落却热气腾腾，温暖舒适。

    这天上午，敏与平时一样，一早坐到茶水间，在异国他乡，茶水间像温暖的家一样，随时虚席以待，等着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敏来坐坐，喝咖啡，热茶、可可、巧克力都可以，还可以上网看电影。时不时有人下楼，到茶水间冲泡咖啡，这些人中不乏穿了T恤，趿着人字拖的，他们端了咖啡一边走一边看手机。也见到有人穿着T恤站到屋外的屋檐下抽烟的。虽然没有看到禁止吸烟的提示，但整幢楼没有一丝烟味，零下二十度，那个穿T恤的男人，要吸一支烟自觉地站到了屋外。也就是这瞬间的开门，敏感觉到了门外呼啸的北风非常刚烈，它们呼啸东西，向着灰色的墙壁撞来撞去，雪花与雪粒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铲雪车在混天混地的雪幕中来回来回地铲雪。

    那个在屋檐下抽烟的穿白色短袖T恤的男人进屋了，冲了一杯咖啡，若无其事地走了。

    嗯，他可以套一件羽绒服的，敏想着。

    在隔壁的健身房，经常人满为患。有着美好身段的美女，锻炼起来像不要命一样，她们趴在地上，负重做着器械运动，经常做到咬牙切齿，汗流浃背，对自己真够狠的。

    敏的心里平静得很。

    啊，还有个把月她就回家了。回到家，先做一个全身体检，有病治病，没病养生。然后，跟着旅行团到处玩玩，这次与老伴一起出去玩，坚决不与他吵嘴。

    嗯，他也老了，性子磨平了，官腔也没有了吧？对对对，他就是十足的官腔让人讨厌。

    7点半，敏女士回到家，Leia宝贝醒了，Rain呢？早晨出门时她见女婿还睡在客厅沙发上的。薇薇安眯着两眼，穿着星星点点花色的睡衣，披散着头发给女儿换下睡衣，穿上套头卫衣。

    “妈，今天我们带宝宝，Rain昨晚一夜没睡，他这周五要去加州……”

    “啊？”敏女士瞪大了眼睛。

    上次他们三个大人说到要去度假，佛州、加州、纽约三处地方任选一处，敏女士心里想过想到纽约去看看，一来纽约距离波士顿非常近，开车去2个小时左右，不开车去也非常方便，二来纽约是美国的第一大城市，如果能到曼哈顿走一走，看一看，她也就满足了。

    她这是在女儿家，这里不是她的家，她即使再马虎粗心，也不会搞错这一点。凡事，凡有话，都要思考三秒钟。

    敏没有回应女儿的话。

    “他接到一家公司的面试通知，下定决心要去……”薇薇安见mama没有说话，解释说。

    “喔……”敏女士心里沉甸甸的，Rain不是有下一家了吗？N公司。敏女士让在国内的老伴上网查了，N公司比I公司还要好，还要有前景。这，人还没到N公司，怎么就变心了呢？

    敏一下子愁坏了，喉咙间突然发胀，像有一股气顶在那里。

    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忍了再忍，把leia抱过来，低头抻一抻宝宝的衣服，说：“你也快点忙事情吧，一会儿吃早饭。”

    “好，怎么啦？”薇薇安虽然迷乎，但还是看出了mama有些不悦。

    薇薇安转身去刷牙。她一手握着电动牙刷，站到了mama身边，一手拍着mama的背。

    “女儿，我都愁死了，你们，你们怎么办？”

    “妈，怎么啦？”薇薇安问道。

    “我是要回国了，你行不行？你这样子行不行？要不我把Leia带回去养着，大不了我们再请一个保姆，总比你在这里带着好。”

    “妈，我跟宝宝怎么能够分开？”

    “怎么就不能分开？你一岁的时候，不也是与我们分开了，在外婆家长到上小学。”敏脆弱得流下了眼泪。

    “是啊是啊，你们把我丢给外公外婆，可是你不是一直在自责吗？现在你吃苦耐劳帮我带Leia，不就是因为你说你要弥补……我当然不要你弥补，你来带宝宝我很高兴。你要是回去，我也没意见，只是我要自己带宝宝……”薇薇安说完，回到洗漱间，一会出来她去了厨房间，忙早饭。

    薇薇安放三只鸡蛋在煮蛋器里，开了开关。

    把平底锅加热后放进台湾产的葱油饼，半分钟后一张热乎乎的饼就好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鲜奶，在温水里泡了一盒紫色莹莹的车厘子。

    薇薇安布好早餐。

    敏女士已给Leia洗好脸，搽了凡士林。

    薇薇安把女儿抱过来，放在餐车上，在小家伙面前放了一盒酸奶，一块全麦面包片。

    敏女士的早餐自己做，她喜欢煮一碗特细面，放些蔬菜。

    祖孙三代安静地吃早饭。

    “喔……喔……”薇薇安张大嘴巴呕了一声。只见她用手拍着胸口，惊愕地看着mama敏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