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第3/3页)
也无法效劳了。
“菱菱这一刀戳得太深,谁也不敢讲话。想想吧,那是咳嗽一声,都能把人吓出神经病来的大人物,菱菱去招她惹她,不是没病找病吗何况那小子假充英雄,供认不讳。” “全承认了”谢若萍关切地问,很清楚,他了解的情况要更多一些。 “现在你们只好去求一个人给讲讲情,年幼无知,受人蛊惑吗” “谁” “我看老于你最好亲自去求一趟小农他爸” “找他” “为儿为女嘛” 于而龙真想大吼一声:“滚”但是,一口唾沫,又把这个“滚”字咽了回去。 他记得,即使在那时,劳辛还婉转地劝说:“还是靠咱们自己想办法吧” 劳辛也被于菱的悲剧给卷进来了,在他们这一家人的心目里,最够朋友,最讲义气这可能是一个为标准左派所不爱听的词自然要算死去的诗人了。于菱被关的两个月,他和这家人一起,分担着不幸和痛苦。 哦,那真是乌天黑日,家国同运的日子啊儿子被抓走关进牢房,连个探监的权利都无法获得;女儿开始为那张惹祸的漫画受到株连,派驻到他们单位的那个小头人,硬说是她的手笔;于而龙更不轻松,那位过去的亲家,硬的软的胁迫他去学习班所以每当谢若萍坐在门背后小马扎上静静流泪的时候,劳辛便在书房里摸出手绢来擤鼻子:“我的灵魂都长锈了,欲哭无泪,生活实在是越来越艰难了”然后,他安慰失去儿子的母亲说:“你别哭啦我们来想办法吧” 尤其是谢若萍想念她的儿子,差点都要疯了,她时常半夜从梦里惊醒,忍不住地悲伤哭泣。不是说她梦见菱菱浑身血污、拷打致死啦,就是给押赴刑场,斩首示众啦,弄得于而龙心烦意乱,赶紧起床给她找镇静剂。她知道老头子不爱听这些玄虚的东西,可母亲的心呵,总得有个诉说的对象,要不然,非憋得心肌破裂不可,于是劳辛,有着骑士风度的诗人,听到做母亲的悲诉以后,发誓地说:“豁出老命,也得让你们母子见个面” 他四处去请托奔走,好话说了千千万万,低声下气去恳求,去央告;虽说他不是什么有名的诗人,而且也早歇业改行,但诗人的气质却是很浓重的,从来做不惯这类低头哈腰说好话的事。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破船多揽载,谁让他生有一颗容易同情别人的心咧终于劳辛豁了出来,把他那支最珍爱的猎枪,都奉献出去,送给了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权贵。 “不出点血是不行的,二龙”他总结着经验:“社会风气败坏到这种程度,光你我保持贞节,就寸步难行,所以我干脆赞成明目张胆地接受贿赂,定出价码才好,这种不明不白地送礼,比贿赂更割rou” 于而龙以那种真正猎人的遗憾,深表歉意地说:“真可惜了,那是一支多么漂亮的猎枪,是著名的安茨厂七十年代装上自动校正仪的产品,王牌货,足足可以对付一头熊或者一群狼的,然而却喂了猪,白搭了” 劳辛啊劳辛,谁让你心胸里有这种上古遗风,如今被人看不大起的高尚情感呢你偏要追求真理,你偏要主持正义,你偏要把他人的忧愁苦恼当做自己的事,你偏要把战友闯祸的儿子,看成是自己的骨rou,而且你竟然比做父母的还要袒护,公开地宣布:“菱菱是无罪的。”那么,一支高级猎枪也就无所谓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了。 还真是亏了他的奔走,谢若萍见到了被关在一座临时监狱里的儿子。老天爷啊在这种时刻,人们往往容易产生一种原始的宗教感情,由衷地感激那并不存在的苍天于菱居然完整无缺地活着,她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仅仅坐了几天牢,儿子变得傲慢、倔强和那么一种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粗声鲁气地对他mama讲:“你不要再来这种鬼地方了” 做母亲的点点头,第一次听到儿子说出这种有分量的,一点也不是孩子气的话。好不容易批准的五分钟探监时间很快过去了,只得流着泪告别,谢若萍一下子跌坐在那里,被带走的儿子,连回头看一看mama的权利也没有。唉生活啊多么严酷的现实于是手脚本来不利索的诗人,搀扶着伤心的母亲,走出了那座阴森的院落。 “我们来想办法,把孩子给活动出来,哪怕牺牲一切,不过,大夫,你一定答应我,别再哭”害怕眼泪的劳辛,扶着她在小胡同里慢慢地走着。 于而龙在远处的岔路口,坐在汽车里等着,想到一个**员竟然还会有这一天,到**的监牢里,探望被**抓起来的儿子,实在是个非常难堪的讽刺。他不由得想起红楼梦里那位焦大的话,他从来是捆人的,哪有被人绑起来的道理。然而,于而龙此刻却是被紧紧缚住了,比焦大的命运还不如,因为他连探监的权利都得不到,理由很简单,根据他目前的政治态度,基本上是属于不可信那一类的,所以想看一眼儿子也不可能。 他怅惘地望着那深深的小胡同,难道生活总这样永无尽头么 其实,王纬宇还是有板眼的,劳辛亲眼看到他出出进进那座警卫森严的院落,从来也没受到过刁难。于是诗人又总结性发表着感慨:“富人多吝啬,穷人倒慷慨,这年头,能帮忙的,不肯帮忙;想帮忙的,帮不上忙,大概也是条规律了。” “他”于而龙说:“还来不及逼我去学习班揭发批判将军呢” “真是个好样的”劳辛赞叹那位革委会主任。 “夏岚讲得就更加**裸的了”谢若萍告诉她丈夫:“昨晚上她说:这目标并不是要搞掉周浩,周浩算老几呢说实在的,也是个小角色。关键是他身背后那位东山再起的大人物,明白吗于而龙去揭发周浩,正如小卒过河那样,能顶大用罢了她说得再清楚没有,若萍,我敢给你打保票,只要老于去学习班,菱菱保证不成问题,可以放出来。这不是我的话,上头的。” 这下子,于而龙总算明白了,那一回在马棚婚礼闹出的事故,在这儿收拾了自己。他对他老伴讲:“下回再有机会探监,告诉菱菱,让他死心塌地把牢底坐穿吧,我办不出那种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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