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春天_第28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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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节 (第2/3页)

敌人汽艇上的几挺重机枪,显然以他为目标扫射着,许多芦苇给排风似的弹头扫倒了,但王纬宇像只活跃的狸猫,继续跳来蹦去。

    于而龙自当队长以来,还是初次看人家打仗而伸不上手,壁上观战使他心急火燎,坐不稳,立不安,看那样子,恨不能自己是个**包,点燃引信,把这艘汽艇炸碎。

    “混蛋,王纬宇,你瞎了眼”他骂出声来:“多好的地形,你不利用,哪怕拉过一条机枪来,占住那高处,又是怎么个劲头你简直是一头蠢驴”气得于而龙把他祖宗三代骂了个够。

    “别着急呀支队长”受伤的人倒转来安慰他。

    “我怎能不急,提前发动攻击,想抢头功,该赏他一顿耳刮子。

    仗是这样打的吗我要不关他的禁闭才怪,好的机枪射手都给了他,怎么在陈庄报销光啦”

    支队长,你在舷窗里所见到的,只是战斗场面的一个局部,于而龙,于而龙,你还是捺住性子,冷静点吧

    “为什么提前动手你问我,我不知该问谁去”在战斗结束后的总结会上,王纬宇说:“谁想出主意耍龙踩高跷的要不是那个破绽,还可以打得漂亮点,大久保不一定逃得掉”

    “怪我吧”芦花承担了责任:“同志们也是好意,既是糊弄鬼子,索性搞得火爆些,哪晓得弄大发了,露了马脚。”

    “要知道,做假也是一门很大的学问。”王纬宇意味深长地说。

    芦花不否认:“我确实少个心眼。”

    大久保总算识时务,一看岸上芦苇丛里,响起枪声,人头攒动;又看到前面那些敲锣打鼓的老百姓,一眨眼间,变成持刀弄棒的游击队,知道三河镇是一道鬼门关,进来容易出去难了。现在,他才领会为什么于而龙偏要在离三河镇两三公里之外的堤上埋伏。

    “于而龙,于而龙,厉害呀你胃口够大的。”看来,如果不想当俘虏,逃命该是当务之急了。

    可是,拖着那艘炸坏的汽艇,是无法躲开覆灭的命运,因此他断然地下令砍断缆绳,像壁虎一样,甩掉了累赘的尾巴,加足马力,冲出重围。

    要是在三河镇安上一门炮就好了,游击队没有重武器,手榴弹根本无济于事,只好眼巴巴看着到嘴的肥rou飞了。

    剩下的残敌在一场血战以后,很快消灭了。王纬宇头一个打开那密封的舱门,冲了进来,由衷的喜悦在他脸上闪现出来,他一把搂抱住于而龙。

    “活着,二龙”

    “活得好好的。”他还了一拳,正好捅到王纬宇腰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朗朗的笑声在狭小的船舱里轰响。于而龙回过头去,才发现芦花也进到舱里,正蹲在那个受伤的群众身边,小心翼翼地给他重新包扎着伤口。

    “赢了二龙,我们胜利啦”

    芦花说:“可我们伤亡也不小。”

    一场付出相当代价,只是名义上的胜利,对指挥员说,怕不是很光彩的。但分区司令员周浩和政委阳明来了,还带来了诗人劳辛,参加他们的庆祝大会。

    阳明同志勉励他:“打得聪明多了,开了点窍,今后,还要灵活一点,游击战的游字,还是大有文章可做。这回你把文章从陈庄一直做到三河,绵亘数十里,还是蛮不错的。”

    “不错死伤那么大,我都替你害羞,于二龙同志”周浩当着主席台上那么多党政军干部,刮他的胡子,半点也不留情面:“一个不懂得爱惜战士的指挥员,不是一个好指挥员。”

    审判吧,同志们,望着那一座座新坟,望着那一船船运走的伤员,于而龙第一次尝到了自我审判的滋味。刚才在小姑家的抗属屋里,现在在这残废人的破桌旁边,这种自我审判的滋味,和那辛辣的酒一样,不怎么好咽下去啊

    “喂”他放下酒碗,问那位残废朋友:“陪我去找个人”

    “谁”

    “一家姓迟的。”

    他斜过脸来:“找这姓迟的干吗”

    “芦花搭过他的船。”

    “你酒喝多了,支队长”

    于而龙站起来:“走吧找他去”

    “你真明白,还是假糊涂,我就是。”

    “是你笑话”

    “千真万确就是我,三河镇,不,方圆几十里就我一家姓迟。”

    “什么,你是老迟”于而龙跌坐在板凳上。

    那根游丝又从手指缝隙里滑走了,怎么可能是他那样一个基本群众呢“老迟,有那么一个船家,在陈庄搭芦花上船,就她一个客,大年初一,到了沙洲,讨了五块大洋的船钱,也就是那回,她牺牲的。”

    “什么要那么多船钱敲竹杠,有这种混账东西,纯粹丢船家的脸。他是谁看我敢不当面唾他”他越说越火,伤疤都充血闪亮了。

    “我不是向你打听,反倒问我”

    老迟认真地一个个思索起来,于而龙发现,他对于在陈庄揽过座的船家,了如指掌,熟悉极了,不禁纳闷,那回王纬宇经手,王惠平承办的外调,为什么把这样一个对象给忽略过去呢

    “从来不曾有人朝你调查过”

    他茫然地摇头,只见他掰着手指挨个地,像户籍警那样,说出一个名字,随着自己就否决了。看起来,当时拥护游击队的群众实在多得数不清,几乎找不到一个会向石湖支队讨船钱的人家。

    于而龙思索:为什么那次外调撇掉他呢小姑家那位抗属还特意提到了这位老迟

    陈庄,在石湖,算得上是热闹码头,来这里揽客载货的船家确也不少。然而老迟把那些船家都数尽了,也想不出会有人向游击队伸手

    “就说这一家吧他随便举了个例子出名的穷,丁当山响,常年揭不开锅,孩子饿得嗷嗷叫。我们都绕着他家走,不让他支援游击队,晓得他穷,日子不好过,可那不行,把坛子里剩下的一把米,也倒进拥军的笸箩里。支队长,你想想,指导员有急事搭船,会要钱,笑话”

    “石湖支队要没有人民支持,一天也活不下去啊”

    老迟还在琢磨:“那能是谁呢你为什么不早些来呢”

    于而龙叹了口气:“说起来怪我,来晚啦”

    在沉思中的老迟,突然抓住游击队长:“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你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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