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春天_第29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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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节 (第2/3页)

病突然发作,穷乡僻壤,医疗条件差,怎么抢救因此主张于而龙晚回早归,最好是不回去,因此说:“还是不要扫孩子们的兴吧”

    “你以为我仅仅是去凭吊吗”

    谢若萍在心里向那个女指导员道歉:“原谅我的自私吧,芦花,因为你也舍不得再让他受折腾了”她是个软心肠的大夫,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病人,永远寄予一股温暖的同情,于是把春游的日期提前。

    那一个礼拜天,他们全家都起得格外地早,因为骑自行车,就更得提前出发。动身前,谢大夫进行每年一度的宣讲:“骑自行车是一项有益于身心的运动,据说许多美国人,都不坐汽车,改骑自行车了。文献上有记载,每天骑十五公里”

    照例,于而龙善意地打断她:“请不要进行这种阿q式的讲道了,赶紧上马吧”

    “那朵雨中的白花呢”于莲问她弟弟。

    “她在郊区汽车总站等我们。”

    “走”于莲背着写生的画夹,一溜烟地蹬车走了。

    老两口慢慢骑行,边走边谈。于而龙问他老伴:“注意到什么新的迹象了吗你的女儿。”

    “有什么异常吗”

    “你呀,除了病人,谁都正常。”

    “怎么啦”谢若萍有些紧张,也许这是母亲们的共同心理状态,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儿,似乎做妈的要格外多负些责任似的。

    “你不觉得莲莲近来心情好得多啦”

    “大家都这样的嘛,从去年十月以来”

    “咳,你呀你呀”于而龙真想透露出他的看法,“依我看,她大概有目标啦”但是,他很难说出口,终究只是一种肤浅的观察,看事态的自然发展吧

    郊区汽车总站快到了,老远就看到娉娉婷婷的舞蹈演员,简直像海洋里灯标一样明显夺目。那色彩艳丽、图案古怪、凡人不敢围的纱巾,正在春风里飘荡。于而龙是周游过列国的人物,自信是见过世面的,他从不禁止厂里的青年工人穿牛仔裤,而且也不反对儿子听爵士乐;他讨厌那种看什么都皱眉头的警察脾气,动不动开红灯。他常说些他同辈人不愿听的话:“干吗硬充救世主青年人的脑容量不比我们少一克,不会是无知的迷途羔羊。难道我们当年不也是东碰西撞,以后走起路来,脚跟才站稳的吗”然而现在,在郊区新绿的田野中间,他也觉得这位未来儿媳的穿戴打扮,实在有些过分,和环境太不调和了。绛红色的尼龙练功裤,紧箍住身子的白色羊绒衫,披在肩头的海蓝色外套,哦,还有那顶奶油色的小帽,使于而龙想起了不知像哪国的国旗,吸引了全部候车旅客,向这面国旗行注目礼。

    “娟娟,你的车呢”谢大夫忙问。

    她嫣然一笑,于菱赶紧过来解释:“她今天晚上有演出,蹬完车就没法上台啦”

    “那”他母亲踌躇为难起来。

    年轻的骑士说:“妈,我带她。”

    mama总是心疼儿子:“哦,好几十里山路”

    “她坐二等车”于菱笑着,等那娇俏的演员轻盈地跃上后座,便飞快地追赶他jiejie去了。

    “累死你”谢大夫指着他们后背骂。

    “不会的。”于而龙安慰着。

    确实如此,即使牛顿在这里,也会修改他的力学定律,那个重四十公斤的纤细腰肢的少女,非但不是累赘的重量,而几乎相当四十马力的发动机,在推动于菱飞快前进呢

    于而龙不禁想起自己,当他还是骑兵团长的时候,为了去看一看师部医院的谢医生,尽管要翻过两道山梁,还得穿过很长的河谷,不也骑着那匹的卢,飞也似的策马快跑么可在回来的路上,那匹伶俐懂事的牲口,在他俩后面,缓辔而行,蹄声,又是多么体贴人哪

    爱情会使人年轻起来,老两口也蹬得快了,不知不觉,西山,郁郁苍苍地在脸前了。

    在公园里的玉兰花早已过景的时候,西山脚下的寺院里,或许由于山阴凉爽,或许由于海拔略高;此时,白色的玉兰,紫色的辛荑,正千姿百态、像漂亮的善于表情的少女那样,有的含苞待放,有的绽开笑脸,妩媚婉约,丰姿幽雅,在吸引着人们的注意。而那一股幽雅的清香,早飘逸出残败的寺院,老远就把人迷住了。

    于莲是第一个推开寺院的山门,这使得她父亲琢磨,肯定有着一种牵系住她灵魂的什么因素,使得她魂牵梦萦,每年无论如何也要到寺院来朝拜。也许是为了宁抚那颗不安的心;也许是为了追怀难以忘却的记忆,但他从来不敢去问个究竟。因为每个人的心底里,总是会有些奥秘的,还是轻易不去触动吧可是,在年轻的心灵里,那燃烧得最旺的火,除了被古往今来的诗人,讴歌赞美的爱情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他想:他的女儿很可能在花下寻找那失去的爱情吧那是他于而龙亲手扑灭了的火焰啊是啊,夭折的爱情,枯萎的花朵,失去的青春,确实如同诗人劳辛在四十年代,留着长发时,爱说的那句“生的门蒂”一样,太令人伤感了。

    花丛里,于菱在给柳娟照相,那张魅人的脸孔,映衬得越发动人了。于而龙羡慕他的儿子,倒不是因为他儿子有着幸福的经过考验的爱情,而是赞赏儿子在爱情问题上,所表现出来的决断和自信。

    他在于菱这大年纪时,也尝过爱情的滋味,尽管那时并不懂得这种奇异的感情,就叫**情。然而,他缺乏他儿子那样的意志,因此,痛苦的折磨曾经揉碎过他的心。

    耳边又响起蝗虫吞噬一切的声音,那种审案式的粗鲁讯问,在敲打着他的灵魂:“芦花照理该是你的嫂子,怎么后来又成为你的妻子你和芦花的感情,究竟是你哥牺牲以前就有了的呢还是以后”

    真是个又苦又涩的问题啊

    然而属于心底的奥秘,似乎用不着对那些心地肮脏的审判官讲吧,他们已经习惯把人看得卑鄙龌龊,最神圣的原则,在他们眼里,也是臭屎一摊,正如在医院太平间待久了的看门人一样,活人和尸首都快画等号的了。

    他回忆起来了,回忆起那时缺乏信心的可笑

    他躺在他们家那艘破船的舱板上,仰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看着大雁由北而南的一队队飞去,雁黄燕绿,那该是个深秋季节。收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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