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春天_第58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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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节 (第1/3页)

    ,脚面上,也叮了不少,它们像疯狂了一样,嗜血的本性促使着,不管一切涌过来。

    他喊着:“弄到盐了么快,给我”

    赵亮爬起来,顾不得自己,抓起大把的盐粉,搓弄着于大龙尸体上的蚂蟥,一边狠狠地骂:“让你们吸,让你们吸”

    于而龙现在闭上了眼,顿时觉得那无数的吸血鬼,爬在了自己身上,可不么爬满了,像那工厂后门守卫室里的木柱,无数的斧痕,印在了自己的心上。哦生活里的蚂蟥,社会里的蚂蟥,十年来,用多少鲜血,把他们一个个喂得肥头胖耳,这些吸血鬼啊

    于而龙记起他哥最后的呼声:“开枪啊二龙,向他们开枪啊”

    三十年以前的话,好像在鼓舞着,催促着;满怀信心地期望着,等待着;甚至还含有深情地责备着,鞭策着这位三十年后又回到沼泽地的游击队长。

    哥,原谅我吧,原谅我没有完成你战斗的嘱托,非但我不曾朝他们开枪,而是他们一枪又一枪地射击过来;他们并未倒下,我却伤痕累累。

    历史就是这样惩罚于而龙的,但究竟怪谁呢

    于大龙活着的时候,是他和芦花结合的障碍,在他牺牲以后,那并不存在的影子,仍旧是他俩头顶上的一块阴云。不但他自己推拭不开,许多同志,包括眼前吃饱了生虾rou的江海,也不支持,他理正词严地劝说过。

    “拉倒吧”

    “拉倒什么”

    “你和芦花同志的关系。”

    于二龙火了:“为什么不敢找芦花谈去都来围攻我,我怎么啦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保持点距离,咱们不能给队员,给非党群众造成不良影响。”“什么不良影响”他在滨海,倒会了解到石湖的不良影响,岂非怪事于二龙不再理他。

    江海是个顽固的家伙,偏要说:“你们俩太接近了,我看都有点过分了”

    “闭上你的嘴,我和芦花从来就是这样,一块儿长大的,怎么让我朝她脸上啐唾沫,才叫正确”

    江海的一定之规真可笑,又去说服芦花,但是,芦花回答却异常简单,只有一个字,干脆利落:“滚”

    谁也猜不透芦花在听到于大龙死讯,看到于大龙尸体,心里是怎样想的

    他记得于大龙尸体上那些蚂蟥,涂上了一层盐粉以后,不一会儿,全化成了血水,发出一股难闻的铁锈味,特别是那张沾满泥浆,但神色坦然的脸,谁见了都得把头偏过去。

    芦花喊他:“来,把哥抬到湖边去”

    “干吗”

    “给他收拾收拾,总不能这样让他走”

    赵亮交待了几句,和江海去找中心县委汇报去了。芦花他们三个人,在湖边的清水里,给于大龙洗去浑身血污,穿上在烂泥塘里找到的衣服。

    于而龙回想起一个细节:当芦花在湖边洗那些泥污衣服的时候,突然间,她的手停住了,半天不吭声地愣着。他透过桅灯的光亮看去,只见她正在展平着那条断了的子弹带,若有所思地看着,但那不平静的一刻,不多一会儿也过去了。她用手抿了一下头发,又低头洗了起来,也许她借此擦一下泪水,可在黑暗里他看不真切,无法判断她的心绪。他想:说不定大龙的死,也给她带来相当大的内心震动吧但是,她丝毫没有流露出来。

    载着尸体的船,应该驶到什么地方去埋葬呢他们母亲的坟是埋在三王庄的乱葬岗里的,可三王庄,现在,在保安团的手里。

    于是,只好回到支队驻地去,另外找一块地方掩埋算了。

    但料想不到那个开小差的战士冒出了一句:“咱们支队这会儿怕要开进三王庄啦”

    芦花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害怕什么老天准会给倒霉的人送来什么,现在,整个支队覆灭的命运,更牵系住他俩的心了。

    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啊

    “谁决定的”

    “谁也没有决定,那些家住三王庄的人,都想趁保安团开走的空儿回去看看,惦着家里的妻儿老小呢”

    “老林哥呢”

    “他不准。”

    “王纬宇呢”

    “他说他不赞成,也不反对。”

    于二龙骂着:“混蛋”

    “后来,大伙说,白天不让回,晚上也得走,我趁他们乱着的时候,开小差跑了。”

    芦花夺过一支桨:“快划,许能截住他们。”她分明看得清楚,王经宇的保安团,并未全部拉到沼泽地投入战斗,听不出来吗成年到辈子打交道,谁手里有哪些长短家伙还不摸底,那挺马克沁重机枪就没在沼泽地响过。肯定,三王庄布置了一个圈套,让支队钻进这个口袋里去。“快”她沉不住气地对那个战士讲:“你别傻着,找块板子帮着划船”

    “不赶趟的,芦花大姐他们有人说,天一黑就动身”

    “少废话,你快加把劲吧不该这么晚才想起说啊”

    埋怨他有什么用呢应该把账记在那个蛊惑人心的家伙身上,于是把江海那支二十响摔给了于二龙。

    “干吗”

    “七月十五,这日子不怎吉利啊”

    细想生活里许多偶然碰巧的事情,有时很离奇,而且是极不可能的,偏偏弱者战胜强者,险途夷为平地,明明办不到的事情成功了,以为错过的良机碰上了,这似乎是难以理解的。但实际上,从整个历史发展的趋势看来,占主导地位的那个阶级,只要顺应潮流,不人为地制造悖谬,倒行逆施的话,必然和时代步伐合上拍子,必然能在天时、地利、人和三个方面协调一致。因而能够容易取得优势,占到上风,特别在一步决定成败的机缘上,往往会抢先在对手前面。因此,看起来在局部上的偶然性,从整体来说,倒是历史的必然性,并不怎么可怪的。

    他们三个人汗流浃背的划,那一船三心二意的支队战士,也七手八脚地往三王庄驶去。这是一场紧张和古怪的竞赛,真正就差那么几步,如果碰上顶头风,如果是个有雾的天气,如果他们那些人心要齐些,划得快些,那就永远追不上了。然而,话说回来,逆潮流而动,要心齐也是不可能的。

    终于他们三个发现了湖面上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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