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2页)

    经过野良田一战，六角家元气大伤，尽管六角义贤将当主之位传给了儿子六角义治，指望义治能像年轻的长政那样重整家】

    然而，长政在野良田之战中大破兵力优于己军的六角氏，稳固了自身在家中的地位，并重新整编了家臣团，趁势打进南近江，迈向了战国大名之路时，相反，六角家的新当主义治却惟恐重臣后藤氏抬头，先下手杀死了重臣后藤贤丰，导致家臣团离反，进一步衰弱了本家的势力，六角家开始陷入自顾不暇的内乱之中。

    北近江的浅井家一方面进行着南近江的收复，一方面为了防止蠢蠢欲动的斋藤家趁势侵入北近江，开始进行美浓攻略。为了向东推进确保据点，长政与家臣团商议后，决定派丁野若狭守进攻斋藤家麾下的城主——竹中家的菩提山城。

    此时的竹中家，前任当主竹中重元才去世没多久，新当主竹中半兵卫重治，不过是个才元服没多久的16岁少年，也因此丁野若狭守完全没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城主放在心上。

    就算再不把竹中半兵卫放在心上，丁野若狭守还是带着一千名士兵，趁着夜半袭击了竹中家的菩提山城。

    然而，原本以为可以轻松攻下只有一百多人守城的菩提山城，丁野若狭守所率军队的攻势，却完全被竹中家的防守军击退，浅井军最终因为损失惨重，不得不放弃攻入城内。

    面对兵数极少、防守又薄弱的菩提山城，自己手下的一千名士兵大约损失了一百六十人，丁野若狭守判断无法再继续战斗，于是下令撤兵。在竹中家那位年轻当主的眼皮子底下，浅井军迅速消失在西方的暗夜中，丁野若狭守就这么狼狈地率手下的浅井军退回了近江。

    这次对菩提山城的进攻失败，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致使浅井家的美浓攻略，被迫延期到第二年的三月。反观菩提山城方面，有死者两名，伤者十一名，由于火箭造成两栋长屋和一座了望塔被烧毁。简直可以说这场袭击战，对竹中家几乎毫无影响。

    指挥了这样优秀的一场防守战，作为竹中家的当主，年轻的竹中半兵卫重治，应当会被当做不逊于织田信长、浅井长政的少年英豪才对。

    然而……

    菩提山城被浅井军偷袭的时候，是半兵卫的弟弟——竹中久作重隆指挥城内竹中家的少数军队，将之漂亮击退的。这样的传闻，立刻传遍美浓。

    13岁的弟弟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而身为城主、已经16岁的哥哥半兵卫重治，却只是躲在被子里打哆嗦，害怕的根本就不敢出去看上一眼。

    ——这样的传闻也被添油加醋之后，传得越来越生动形象。

    由于竹中半兵卫身材娇小又皮肤白皙，据说面容清丽俊秀，笑起来比少女还要惹人怜爱，于是在这一传闻被散布开来后，竹中半兵卫被越来越多的人，鄙夷地称为“青瓢大白痴”。

    “我如果是那个青瓢的话，还不如自杀算了。”

    “真可怜，他父亲重元估计在九泉下也要伤心流泪吧。”

    “青瓢也就只有这点能耐了。”

    “据说他跟四国的长宗我部家那个‘姬若子’1一样，比女人长得还要漂亮柔弱，还能指望这种暗愚的家伙做什么啊？”

    “要是他弟弟想继承家督，只能等他死之后了。”

    “竹中家估计长久不了。”

    ——到处都流传着这样的轻蔑之声。

    只要是听说了这场夜袭战结果的人，不论是谁只要一谈到竹中半兵卫重治，就只会嘲笑辱骂他。

    而比起饱受争议、声名狼藉的竹中半兵卫，他的弟弟竹中久作反倒成为了一颗亮眼的新星。

    在得知这次打退浅井军的消息后，斋藤家当主义龙立刻将久作传召去了稻叶山城，作为褒奖赏赐给他一把宝刀。也因此，竹中久作一时风光无限。

    而在夜袭失败半个月以后，浅井家也听说了有关这次美浓攻略失败所造成的各种传闻。

    在军议上听到这个消息的长政，始终保持着一言不发，反而是同样坐在下手的军师直经，很自然地寻问自己身侧的开耶有什么想法。

    开耶考虑了一下后回答，认为那个传言是竹中家家督——半兵卫重治故意放出来的。

    “而且不止是美浓，连近江都知道了，这也太过夸张。所谓过犹不及，事有反常必有妖，这一定是那位叫做半兵卫的竹中家当主的策略。毕竟这个年代的勇将或者猛将，是那种听到胜利的消息，只会单纯高兴的人。”

    开耶顿了顿，原本缓慢的语气逐渐变得轻快了起来。

    “何况，这次被打败的是斋藤义龙与六角家共同的敌人浅井，义龙身为斋藤家的当主，怎么能不高兴呢。这样一来，斋藤也算遵守了与六角的盟约。假如菩提山城被浅井家攻下，我们以此为据点，那么斋藤家的居城稻叶山城也会受到很大的威胁。使这一切防患于未然的正是竹中久作——他是竹中半兵卫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既然荣耀和功勋依然是竹中家的，那么到底是谁其实根本不重要。”

    长政终于开了口，语气有些疑惑，“那么也就是说，你对于有关那个竹中半兵卫的谣言，完全不相信了？”

    开耶点头，“嗯。着重强调竹中半兵卫没用的传闻，为什么会在世间流传呢。关于这点，我觉得很困惑。在遭遇敌袭时，半兵卫躲在被子里打哆嗦，这种事只有竹中家的家臣才知道。这么一来，散布流言的就是竹中家臣了。但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久政困惑地问。不如说他反倒觉得，家臣才不会帮当主掩盖丑事。

    看看自己家这帮家臣，他们都恨不得把他的丑事宣扬给天下所有人知道啊。也只有在长政接手了浅井家之后，家臣们才都安分守己地闭上了嘴巴，自己做自己的事，不敢再随便乱说话。

    明白久政在怨念什么的开耶失笑道，“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家臣怎么会散播当主的丑事呢。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家臣更应该帮当主掩盖才对。不过，现在这样特意宣传半兵卫的没用，以至于全美浓——甚至近江的我们都知道了，这肯定是竹中半兵卫故意的。虽然还不明白竹中半兵卫这样做的用意，但这肯定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直经沉吟半响，才开口，“恐怕他这种做法，连家臣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考虑什么。”

    在直经做出了如上总结之后，这次的军议就中断了有关竹中半兵卫重治的话题——尽管开耶没再多说些什么，但她的确对这个有种飘飘忽忽的朦胧之感，让人摸不到头绪的“青瓢大白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接下来，斋藤到底会怎样行动呢？”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会借此机会向咱们宣战吧。”

    接下来长政和家臣们讨论斋藤家的行动时，开耶并没有参与，只是默默地坐在直经身边，考虑着竹中半兵卫那奇妙行为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些什么。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开耶的脑中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她立刻灵光一闪，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那句话的意思是——用兵打仗是一种诡诈之术，需要运用种种方法欺骗敌人。所以，明明能征善战，却向敌人装作软弱无能；本来准备用兵攻打，却伪装成不准备打仗的样子。

    因为想通了竹中半兵卫的行为究竟意味着什么，开耶的心情一下变得轻松了许多。

    若说织田家的尾张大傻瓜是“蔑视武家权贵的礼仪规范，与天下决斗一般坦露本性”的话，那么竹中家这个青瓢大白痴，恐怕就是“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了。

    简而言之，竹中半兵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