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赤裎 (第3/3页)
,还有辰旦身体的温度。星子明白,父亲的巴掌不会让自己皮开rou绽,更不会血rou横飞是的,他是我的父亲,而不仅仅是皇帝,哪怕有再多的分歧、猜忌、仇恨和叛逆,他也永远会是我的父亲,血脉相连的生身之父
辰旦的责打无关惩罚,只是泄愤,既然训斥责骂都是徒劳无功,辰旦也就索性一言不发,用力挥掌,一下下结结实实地落在星子臀上。星子静静地挨打,从未有过的心甘情愿,无关对错,只缘爱恨。 打了约有一百余下,辰旦见星子整个臀部先是泛红,继而高高肿起,红肿后旧日伤痕益发狰狞,仿佛吹口气便又会皮破血出。 辰旦住手,仍是简短令道:“起来”待停下时,辰旦才发现星子所说是对的,责打时用力过猛,这会儿不但右手手掌发红疼痛,就连半只胳膊也是酸痛难当。 星子听到皇帝吩咐自己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为不死也要脱层皮,竟会如此轻松就算过关了么星子从小凳上直起身子,先跪着磕了个头:“儿臣谢父皇恩典”这才缓缓地拉上裤子。虽然底裤是光滑的丝绸所制,与伤处摩擦时仍让星子微微蹙眉。 辰旦于榻上坐下,默默地看着星子一丝不苟地整理好衣衫,复跪在自己面前。星子却不说那些谢恩的套话,只俯首道:“儿臣不孝。” 辰旦今日忙碌了一天,教训星子发泄怒火后,此时只觉得疲惫,懒得再多说什么,微微叹气,无力地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星子应了声“是”正欲起身,抬头见辰旦满面倦容,心头不知何故忽然难过起来,“父皇” “嗯”辰旦有点不耐,“还有什么事” “父皇cao劳辛苦,儿臣”星子略略迟疑,“儿臣愿为父皇按摩筋骨,舒筋活血,缓解劳累。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这个提议倒真出乎辰旦的意料,他挨了打竟主动提出服侍朕是何用意但星子眼中热切殷殷,辰旦鬼使神差便吐出一个“好”字。 星子仍是规规矩矩地磕头:“谢父皇准许” 星子俯身,先为辰旦除去双脚上的朱色镶金边龙头靴,又为他脱了明黄绣金边的九龙袍,扶他在软榻上躺好了。那御榻低矮,星子跪着正好与腰齐平,便仍是跪着为辰旦按摩。小时候因阿贞里外cao持,辛苦劳累,时有腰酸腿痛,星子便常为她按摩推拿,习武后精通xue道经脉,手法益加娴熟独到,阿贞十分喜欢,今日却是第一次用在辰旦身上。 星子先为辰旦按摩右肩、右臂,不多时,辰旦胳膊的酸痛之感已大为减轻。星子这样曲意承欢,辰旦反有些不明就里。望着星子跪着忙碌,神情极是认真,就连额上的汗珠也来不及擦拭,灯光下泛着晶莹的碎光。辰旦想起适才他在正殿中指着自己的心口,眼神凄绝痛楚“父皇竟还不能相信儿臣的心么”两幅画面不断于眼前交织更替,辰旦有些恍惚,朕不相信他么若不相信,怎会将江山社稷相托但朕又能全然相信他么他的心总是游离在朕掌控之外 星子按摩完辰旦的右肩右臂,接着是左肩左臂,然后请辰旦翻身俯卧,颈、背、腰、腿一路下来,辰旦只觉浑身百窍皆开,舒服畅快,说不出地受用,渐渐睡意迷蒙,眼皮越来越沉,辰旦阖上双眼,酣然入眠。 辰旦这一觉无梦无惊,待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平躺在软榻上,身上盖了一条浅黄色缎面的薄被,侧头见星子仍端端正正地跪在榻前,而几案上鎏金烛台中的大红巨烛,已快燃到了头。 偏殿内室门窗皆是紧闭,幔帐低垂,看不见外面天色。辰旦活动下手足,只觉精力充沛,疲惫全消,竟胜过了往日吃的各种珍奇补品。辰旦翻身坐起,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星子轻声答道:“回父皇,方才已打过四更了。” 四更了这么说星子已跪了快一整夜了朕竟睡了这许久么辰旦有点懊悔,未及说话,星子已奉上手中的茶盏:“父皇请用茶。”辰旦正是口渴,接过茶来一饮而尽,发现那茶水竟是温热的,茶香正是平日里惯饮的云山雪芽,不浓不淡恰到好处,辰旦诧异:“这茶” 星子浅浅的笑容里带了点小心翼翼讨好的神气:“儿臣怕父皇夜间醒来需要喝水,便让他们备了些热水在壶里温着。儿臣将雪芽先用滚热的水洗了一遍,放在茶盏中。方才父皇将醒,儿臣便倒了热水进去预备着。” 辰旦暗感他细心,但思及昨夜的忤逆,余怒未消,只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时间不早了,”辰旦自觉这句话怪怪的,残夜将尽,一日初始,现在分明是“很早”而非“不早”,“朕沐浴更衣,便要准备上朝了,你也先回府去吧” “是儿臣叩谢父皇”星子应道,站起来躬身后退。 辰旦低头看了眼星子方才跪过的地方,金色的砖面上有明显的湿渍,不知是汗还是血。辰旦心头痛了一下,昨夜的怒火忽烟消云散,唤住星子,温言道:“丹儿,你熬了一夜,今日好好歇息,不用再进宫来请安了。” 星子本已退到了偏殿门口,闻言却复跪下,神色肃然:“儿臣服侍父皇,是儿臣应尽的本分,也是儿臣最大的心愿,儿臣甘之如饴,并不觉有何辛苦。”言罢磕头,这才缓缓地退出去了。 星子话虽这样说,到底昨夜再度受伤挨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加之跪了许久,行走时双腿如两根木棍般僵直,每动一动膝盖便针挑刀剜般疼痛。回到忠孝府中,先唤阿伟来问,得知昨晚确实宫中派人询问过流韵飞弦的下落,但并不曾将她们带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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