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诺言 (第2/2页)
找一阵,那一团血衣血袍竟不翼而飞“糟糕那些东西不见了” “不见了”星子吃了一惊,“你不会看花眼了吧” “看花眼亏你说得出口”子扬又翻找了一遍,确认无疑,“定是有人拿走了” “啊”星子惊呼一声,与子扬面面相觑。若是有人从帐外掀开篷布,拿走那包衣物也不是不可能。但方才辰旦进来时,二人均守在帐中,怎会神不知鬼不觉被人做了手脚此人武功之高,竟是匪夷所思星子暗想,自己所知之人中唯有师祖有此本事,但师祖怎么可能躲在营地里 星子与子扬交换了个眼神,子扬明白他的用意,转身出帐去了,不久后回来,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星子也明白,那人武功如此之高,断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他是想做什么关键时候拿走血衣,帮我遮掩过去,倒算是帮了我大忙。但我身无长物,又不在军中任职,有何可图如果他的目标是父皇,以其身手,一众侍卫皆不是对手,又缘何要打草惊蛇此事甚为古怪,星子想来想去,毫无眉目。 星子以目光征询子扬,子扬仍是茫然摇头。二人相顾无言,唯听得帐外风声呼啸。星子啃了两口饼子,却是食不知味,忽对子扬道:“大人,我这里没什么事,御营那边需要人手,今晚大人不如去御营值守。” 子扬知他担心躲藏在暗中的高手会对辰旦不利,却呵呵一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圣上的旨意是让卑职来服侍殿下,卑职可不敢擅离职守,何况,若圣上那边真有什么事,卑职去了,也不过是飞蛾扑火,螳臂挡车,于事无补,白白赔上一条小命。” 那人武功高强,子扬绝非对手,何况敌在暗我在明星子沉吟片刻,低声央求道:“蒙铸他们尚未痊愈,御营空虚,大人就是去看看动静也好。若大人不去,那麻烦大人装成我的样子待在营帐里,我换上大人的衣服过去。” 子扬闻言,只得长长地叹口气:“殿下这不是将卑职放在火上烤么卑职命贱,还是卑职去送死好了”子扬胡乱吃了晚饭,便起身出帐,隐没于夜色之中。 星子吹熄灯烛,躺在毡上,回想这一日间的经历,思绪纷纭,但他到底长途奔波劳累不堪,好容易今夜不须挑灯抄书,身上亦不觉十分疼痛,疲倦思睡,不久便昏昏而眠。 一夜平静无话,星子醒来时,竟已天色大明,明亮日光透过营帐的缝隙投射进来。星子翻身坐起,他许久未曾睡过如此好觉,只觉精神焕发,暗想,这神仙丸果是神奇,子扬故意耸人听闻,说什么危害极大,多半是来诳我
星子方穿好衣物,便然听帐外传来蒙铸的声音:“侍卫蒙铸求见殿下。” 星子一愣,蒙铸向来骄傲跋扈,与己不睦,几时变得如此客气了忙回道:“大人请进” 蒙铸应声进帐,见了星子,即单膝跪地,叩首道:“卑职蒙铸,特来叩谢殿下救命之恩。殿下的大恩大德,卑职无以为报,日后若有差遣,卑职万死不辞” 星子求取断肠泉解药,出生入死,万般艰难,只是为救众人性命,为父皇分忧,倒不曾存了施恩图报之心,其中挫折痛苦亦不足为人道,见蒙铸叩谢,便道:“大人快快请起你我既为袍泽,相互救援本是义不容辞。大人断肠泉的毒都解了么旁的大人呢” 蒙铸仍是跪着回答:“回殿下,卑职等十余名中毒的侍卫服下解药后,现均已安然无恙,殿下无须挂念。听说殿下昨日为救我等负伤,我等深感不安,怕扰了殿下,卑职便代他们来向殿下谢恩。” 星子淡然笑笑:“谢恩就不必了。尔等是陛下的贴身侍卫,负责陛下的安全,责任极为重大若能尽职尽责,保护陛下平安,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蒙铸听星子这样说,想起历次对他的迫害,尤其出征之前曾主动请命去暗杀他的母亲,不免惭愧无地,又觉心虚,暗中观察星子脸色,不敢起身,小心翼翼地道:“卑职卑职从前有诸多对不起殿下之处,殿下竟能如此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卑职” 星子无声地叹一口气,他虽不喜蒙铸向来的行事作为,但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星子摇摇头道:“大人何出此言你不过是奉旨而行,我与大人并无私怨。”忽想起师祖咬牙切齿谓为“鹰犬”,父皇多有暴行,他们效力于皇帝,虽说身不由己,到底所为非善,这究竟算不算错呢星子忽觉头痛,又想,自己不久于人世,身上的伤痛还不够,还要寻思这些烦恼之事以后我若不在,不能陪伴父皇左右,尚须倚仗他们保卫父皇。星子一念及此,双手扶起蒙铸,复一揖到地:“星子所言,皆句句出自肺腑真心,大人千万不要多心。前途艰险,强敌出没,星子只求诸位大人尽忠职守,星子今生今世,亦感激不尽” 星子一番言语情真意切,蒙铸呆呆地不知说什么好,暗想,我等效命皇帝,不过为名利权势。而皇帝名义上认他为义子,却待他十分苛酷,就连他的至爱亲人亦不放过,他却肯不顾性命冒死救了皇帝,一心所系亦是圣上的安全。处处以德报怨,良善如斯蒙铸愈发内疚难受,若有朝一日,他获知了我对阿贞所为之事,又会如何 蒙铸神情不安,几番欲言又止,星子不想多留此人,便问道:“大人还有什么事么有话但请直说无妨。” 蒙铸咬咬牙,那件事若透出什么风声,无论皇帝还是星子都不会放过自己,唯有死路一条,而星子与皇帝之间,更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无论如何都只能烂在自己心里。蒙铸复又跪下,语气郑重地道:“殿下放心,殿下所嘱之事,臣必竭心尽力,效死以报”默默地叩了个头,起身退出帐外。 不久子扬送了早饭来,星子问起昨夜情形,子扬告之他一直守在御营帐外,连只老鼠都没见着,白白冻了一夜,说罢笑道:“依卑职之见,说不定是谁路过以为是什么宝贝,顺手牵羊,殿下不必多虑了。”星子怎能如他那般满不在乎却亦只得暗中纳闷。 用过早膳,闲来无事,子扬便助星子运功疗伤,又重新为外伤换药。服下雪玉丸,又有子扬相助,星子内伤大有好转,得意洋洋反问子扬:“你把那什么神仙丸如何可怕,可到现在我不是好好的么” “好好的”子扬皮笑rou不笑,“等殿下过了今日,明日再来夸口不迟。” 傍晚时,星子渐渐发觉情况有点不妙,身上的外伤象是冬眠之后苏醒的野兽,蠢蠢欲动。不过星子长期带伤,这样的痛苦尚能忍耐,用完晚膳,星子不必去御营请安值守,早早便在帐中歇下,子扬则亦在一旁搭了地铺,席地而眠,不久即传来轻微的鼾声。 星子俯卧着,忍耐了一阵,伤痛愈发厉害,咬住牙关,却抵挡不住身后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痛楚。星子想起明日出发便要骑马,臀上伤势最重,若要整日里在马背上颠簸驰骋星子不敢再想下去,整个心都在颤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逞强推辞了父皇坐车的提议。星子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能咬下自己的舌头,可惜悔之亦晚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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