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渊源 (第3/3页)
劲,又手握重兵,不久之后即发动政变,登上皇位。其中的过程我虽不了然,但宫中朝廷那些事,大致也能猜到分。迄今算来,他是本朝除太祖之外,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辰旦的谋略气魄虽尚不及太祖,但阴险毒辣却已学了个十足十。”
“和太祖一样,辰旦即位之后,便开始清除异己,你师兄即遭遇灭门之祸。辰旦嫁祸的手法,与太祖如出一辙,只是他没太祖那般雄心抱负,只是将人杀了便心满意足。幸而箫尺早年被我带走,成了漏网之鱼。现在你该明白了,你师兄欲要复仇,我不会阻拦,但也难以出手相助,祖训是一回事,而我更顾虑倘若再来一场颠覆,再造一个新皇,会不会重演一场这样的故事报仇固然是天经地义,但未必能换来朗朗乾坤。” “之前我恰好发现了黄石山这块宝地,心灰意冷之下索性归隐西域,不问世事。你师兄自然不愿独处一隅,便我分道扬镳,独自去闯荡天下。” “我隐居黄石山后,闭关二年有余,于武学上终获极大突破,十多年来更是日益精进。因此你师兄的武功不如我,倒不是我故意藏私,或是他天分不足,而是他不能静心习武,也不知悉我这些年的所得之故。” 星子的武功本已和箫尺不相伯仲,听师父言下之意,自己若静心习武,超过箫尺固然可期,与师父比肩也非不可能,这本是星子做梦也不敢想的事,但此时却不觉得欢喜激动。师父花了几十年才达到今日地步,我需要多少时间若要我在黄石山隐居二三十年,父皇与大哥的决斗早已尘埃落定,我就算练成了绝世武功又有何用 莫不痴悠然长叹:“我对朝廷既恨且厌,更加无奈,隐居后这些年过得倒还平静,我也打算这样了此残生。没想到辰旦不肯闲着,十六年后再征西域。他多年来戕害西域百姓,更胜中土,因此,初见你时,我的确对辰旦动了杀心。后来放他一马,却是看在你的面上。原以为青年才俊甘当鹰犬为虎作伥,哪知是清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 星子总算明白了缘何初次见到莫不痴,他是那种态度,不由心有余悸,暗叫声好险师父若真要刺杀父皇,当是十拿九稳,忙向莫不痴道谢。莫不痴笑笑道:“不必谢我,要谢也该谢你自己,给我这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带来了一线希望。” 原来师父竟对我寄予了如此期望不但是要我解开大哥和父皇之间的死结,更要了断这百年来的轮回。星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般大恩厚望,该怎样回报回顾师父讲述的长长的故事,星子仿佛穿越时间的洪流,亲身走了一遭,感怀身世经历,只觉千头万绪,百感交集。莫不痴见星子神情恍惚,唤了他一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弟子是在想,”星子目光迷离,似在一团浓雾茫然四望,“师父和大哥的遭遇竟有许多相似之处,虽然一个是旧主剿杀功臣,一个是新皇清理异己” 莫不痴谈论的是星子的家族之事,星子并非长于宫廷,言语中便有种置身事外的超然。“青史可鉴,历朝历代,不管盛世末世,这样的故事不计其数,多是大同小异。古人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但为什么相似的一幕会在不同的时间,在不同的人身上,一遍又一遍地上演能不能有什么法子避免” “呵呵,”莫不痴唇边浮起一抹嘲弄的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话是这么说,但眼前的名利现世的诱惑又有几人能抵挡得住不知望而却步,反倒前仆后继了。至于怎么才能避免,我倒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封侯拜相固然是高处不胜寒,或有不测之祸,若是甘当一介草民,那就更如蝼蚁一般任人宰割了。极少的人看破红尘避世隐居,又埋没了聪明才智,消磨了豪情抱负,也未必可取。” “大哥也曾和我说过这些话,可连他也难以免俗,何况他人呢”星子深深地叹息一声,蹙紧眉头陷入沉思,片刻后,忽开口道,“师父,你说这天下为什么一定要有个皇帝呢” 国不可一日无君,星子这话简直匪夷所思。若是旁人听到,定会认为他大逆不道,别说回答,避之唯恐不及,但莫不痴本是离经叛道之人,闻言只是莞尔一笑:“你倒是问得奇怪,难道你不想当皇帝么” 星子却摇摇头:“不是我想与不想,而是弟子猜想,如果没有皇帝,是不是世上就会少些尔虞我诈的权斗呢皇帝握有至高无上的权柄,但他也最怕有人会威胁到他的地位,君臣之间永远免不了猜忌,皇帝也会使出种种权术来巩固自己的皇位,使之人生,使之人死,造成种种悲剧。皇帝又不是古来就有,远古时候的先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为饮,耕田为食,不知道什么是帝王,彼此之间相安无事,不也过得好好的么” 莫不痴摇头道:“矫枉不能过正。史书中关于三皇五帝的神力固然未必可信,但先民的生活又哪有那般诗情画意如果生活在富庶之地,年年风调雨顺,又无狼虫虎豹,自耕自种倒也无妨。但如果遇上旱涝天灾怎么办一家一户能对付得了总要有一人出来,集中天下的人力物力相抗方能保存性命。上古之时洪水滔天,大禹治水而王天下,便是如此。此外要抵抗野兽,抵御外族,须得修筑城池,也必得听人号令方行。而今日之中土,人口稠密,野心者众多,有一人为帝,尚是一人之天下,倘若没了皇帝,天下不知姓甚名谁,张王李赵,人人起而争之,或是群雄割据,天下大乱。有皇帝未必治世,但无君王而有太平者,未尝闻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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