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四 妙算 (第2/2页)
仍是云淡风轻地道:“父皇恕罪儿臣伤势沉重,又连日未进食水,无力支持,须调息片刻,再恭聆父皇训示。请父皇稍待。”说罢复闭上双眼,自行运功吐纳,不再理睬辰旦。 辰旦听星子自述伤势沉重,伤势沉重还能使朕不能近身,是向朕示威还是示弱啊简直岂有此理但与星子虽只有两尺距离,却似隔着一堵无形的厚墙,再不能前进半步。辰旦进退不得,僵在当地。 此时,一帮内侍抬了一把黄花梨木透雕龙纹镶嵌五彩宝石的大椅,并一张紫檀木的雕花小几进来,并奉上玉盏香茗。辰旦无法将星子拿下,只得怒气冲冲地坐下等他。此时二人相距不过一丈,辰旦一眨不眨地瞪着星子,连他最细微的神态亦一览无遗。 殿外已是日上三竿,内侍欲拉开那委垂至地的藏青色窗帷,辰旦却摆摆手制止了。于是又抬进来数盏鎏金烛台,点上数十支销金硬烛,分置四方,煌煌烛火驱散了黯淡迷雾,映得殿内一片通明。 摇曳烛火下,星子的面色愈发苍白如雪,连薄唇亦是青白透明,几乎没了颜色。辰旦知道这是重伤失血的症状,目光下移,果见他身下的一卷草席已染上了一大团一大团未干的深红血迹,黑衣上亦满是暗色湿渍。裸露在外的手腕脚踝可见纵横交错凌乱狰狞的伤痕,也不知是鞭子打的还是镣铐绳索勒的,一道道深刻入骨,绽裂的伤口最里的颜色已成紫黑,外层却是鲜红,仍有一串串血珠不断渗出。 星子伤重,辰旦却没有想象中的欢喜得意报复快感,心情反更为烦躁不甘。他愿意受刑时,任打任罚死去活来哼也不哼一声,他不愿意时,便拒朕于千里之外,朕根本无可奈何。终究朕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辰旦不得不勉强耐下性子,枯坐着苦等了星子大半个时辰,暴怒的情绪总算渐渐平静下来。而星子有了雪玉丸之助,顺势吐纳,内伤已渐趋平复,外伤也止住了流血。周天通泰,星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随即跪下叩首,拖得手足镣铐一阵叮铃哐啷地乱响:“儿臣拜见父皇,恭祝父皇圣体金安敬请父皇饶恕儿臣方才失仪之罪” 星子的语气虽是恭敬诚恳,却听不出请罪的惶恐,辰旦见他有恃无恐,一口一个父皇,愈发恼怒星子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恨道:“你叫朕什么” 星子迟疑了一下,却低声回道:“父皇,每日一百鞭,儿臣并不曾少过。” 辰旦被星子这句话气得差点一头栽倒,他叫朕父皇叫得理直气壮,挨打也能挨得如此理直气壮一声父皇一百鞭,他是与朕做买卖么他不过挨了几下鞭子,便象是朕欠了他天大的人情似的,就无法管他,无法再计较他的言行了
辰旦扭头对子扬道:“今日的一百鞭呢还没打吧把他吊起来,给朕狠狠地打”蹙眉斜睨着星子,“你也知失仪之罪既然知罪,给朕再加一百鞭” 星子却摆摆手示意子扬勿动,迎着辰旦的目光,嘴角含着一丝苦涩笑意:“父皇若要儿臣先挨完了两百鞭,儿臣可就起不来了父皇今日若是特意来观刑倒也无妨,若还有别的事,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儿臣绝不会赖账就是。不然,若是误了父皇的正事,儿臣的罪过岂不是更大了” 星子一句话即戳中辰旦要害,又把他堵得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辰旦大清早风风火火赶到重华宫,当然不是专们来看星子挨打的。原来,昨日早朝议事无果,辰旦散朝后,只得乾纲独断,下令将北方各地能集中的兵马皆尽快集中到京畿附近,以备增援剿匪。调度的圣旨尚未发出,又连续传来了两封前线的军情,情形愈发不妙。果然箫尺并不满足于半壁江山,已在整合军队,择日便将北伐,剑指上京。 兵力不足故为一大难处,但最令辰旦头痛的是,朝中竟然难觅一员能独当一面慨然请缨的大将,国之栋梁,皆尽凋零。剩下的多是不思进取的老将,若委之重任,多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畏缩犹豫,怕是难挽狂澜于既倒而辰旦如今大病方愈,精神体力都大不如从前,也无力再带兵亲征。即使勉力亲征,辰旦一想起不久前那场以罪己诏投降书为结局的异域大战,胸中的郁闷悲愤便难以名状,更无可言说,有了那样彪炳史册的煌煌“战果”,朕还有何颜面去指挥麾下的百万将士 辰旦于轩辕殿中坐困愁城,又是一夜难眠,思及这所有的一切结果,都是拜星子所赐,更压不下滔天怒火,忽想起子扬昨日曾回禀,星子反复强调“三日内一切便会见分晓”,三日内他玩的是什么阴谋算计星子诈死之后,离京外出兜了一圈,不明不白地回来,是不是和箫尺有了什么勾结要里应外合来给朕致命一击辰旦想不出眉目,便欲找星子问个究竟。 小不忍则乱大谋,事有轻重缓急,此时先不急着泄愤,辰旦只得暂忍下一口气,单刀直入,厉声喝问道:“你说三日内一切可见分晓,是什么意思” 星子闻言,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朵孩童般无辜的笑容,便如在黑夜中怒放的纯白色玉兰花:“回父皇,儿臣的意思是,儿臣昨日有言,父皇若有事,尽可来找儿臣。儿臣决定在此恭候父皇三天,等待父皇召唤。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日,父皇就圣驾莅临了” 辰旦不料他是这答案,星子的笑容似无情的嘲弄,一种落入圈套被人戏耍的恼怒登时升腾,辰旦面色晦暗如万古长夜:“你你竟敢戏弄朕” 星子双手交叠,俯首及地:“儿臣绝无此意。”复抬起头,“儿臣恭候父皇,是确有下情禀告,若父皇信得过儿臣的话”星子以目示意,请辰旦屏退旁人。 辰旦看星子神情郑重,欲言又止,料得事关重大,却不甘心顺从星子的指挥,半晌沉吟不决。 “呵呵,”星子面上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略带挑衅地扫视了一番环伺辰旦身旁的众人。一帮人皆如泥塑木雕般静默无言。“父皇,儿臣已重伤如此,难道你还怕儿臣会对你不利么那儿臣就这样说也无妨,箫尺大哥”星子刚吐出这几个字,便被辰旦几乎要吃人的凌厉眼光堵了回去。星子笑笑,将双手一摊,不再多言。 辰旦半眯眼回想,从前曾无数次与星子独处,除了那回被他在解药中掺了“薄醉”迷倒,昏睡了几天之外,他倒从不曾有何犯上之举,便是前次怀德堂中赐死,他功力未失,抢了匕首在手,也是刺入了自己胸口。前日朕持剑闯入听风苑,他将朕送回了寝宫,虽然出言不逊,又抢回了启明剑,但朕到底毫发无伤何况,朕身边的这些人也全不是他的对手,守在这里,徒然碍手碍脚而已。矫情无益,辰旦终于还是挥挥手,令侍从们暂且退出偏殿外候着。 感谢无为亲的打赏哦好开心~~~ 另外,我的新浪微博是“冰痕n”,欢迎亲们关注,除了写作动态,以后也会推些喜欢的文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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