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洗砚 (第2/2页)
外面的学子们或结伴同行,或是父母接回,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原本乱哄哄的小院也安静下来。 刚才递给李洗砚药酒的少女也拉着少年走到了一辆颇为气派的马车前,朝着李洗砚挥了挥手后才乘上马车离去。 李洗砚看着马车逐渐消失,走向了学堂西北侧的一间茅草屋内,屋子不大,分为里外两间。 外屋是间书房,是李白平日里书写的地方,此时他正坐在桌旁看着明日的授学内容。 李洗砚直接走进了里屋,里屋是间十分朴素的卧房,接着又熟门熟路的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摸出了些银钱,又拿起桌上的酒壶,然后径直出了屋子,朝着北边走去。 师徒二人全程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李洗砚沿着小路不急不缓的走着,看着手中的药瓶,手心哪里会疼?这本就是师徒二人早已熟稔的伎俩了,那几下,也就看着狠,实则都是装出来的。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邻居,若是真把别人孩子打了,人家表面上指不定还要骂上孩子几句“不争气!该打!”,然后还要对李白说上许多诸如“打的好!”“下次再打的更狠一些!”“让他长长记性!”之类的话。 可是话虽然这么说,心里指不定有多心疼呢,所以李白就想出了这么个杀鸡儆猴的法子,只不过收效甚微,不尽人意。 不知不觉李洗砚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坐落于镇子中间的小酒铺,铺子里很冷清,只有一个身段凹凸有致,面容姣好的女子坐在柜台后。 女子名叫张之桃,入门不久丈夫就在一次进城买酿酒原料的途中死了,尸体被送回来的时候全身骨头内脏尽碎,如一摊烂泥一般,最后县衙也没给个说法,此事慢慢的也就不了了之了,镇子里心思恶毒些的人背后里也免不了骂她几句丧门星,刚过门就克死了自己的丈夫。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自古以来便如此,她也不例外。 铺子以前是有那么几张桌子的,好让客人能坐下喝酒,顺带卖些吃食,只是自从丈夫死后总有些醉汉喝完酒以后仗着酒劲调笑两句,更有甚者动手动脚的也有,只是那一次她像疯了一样,提着刀追着醉汉跑了大半个镇子,在这之后铺子里的桌椅就全部撤了。 李洗砚还是和往常一样,把酒壶和银钱一并放在了柜台上,朝着张之桃说道:“张婶婶,给我打半斤酒,可不要再多给了,您也不容易的。” 张之桃闻言笑了笑,拿起酒壶熟练从身后的酒坛子里的装好酒递给了李洗砚,说道:“无妨,一点酒水而已,值不了几个钱的,对了,李先生这些日子忙些什么呢,怎么好久不见他过来了。” “先生这段时间都在忙着为学子们授业呢,每日散学以后都得看书看好久,应该是太累了。”李洗砚挠着脑袋憨憨的说道。 “哼!累了还喝那么多酒,分明是躲着不肯见我!下次再想买酒让李先生亲自过来,你来我可不卖给你!” 张之桃语气中的幽怨就连李洗砚都听出来了,他可不想管这些大人之间的事,连忙提着酒壶一溜烟儿的跑了,只听得张 之桃带着笑意的叮嘱声从身后传来:“记住啊!下次让你家先生过来!” 待到李洗砚回到家中天色也黑了,李白搬了桌椅正坐在院中等候。 李洗砚把酒放在桌上,又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盛来了一碟咸菜和一碗米汤,这就是师徒二人的晚饭了。 米汤很稀,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粒米,李洗砚却喝的格外香甜,两人一个喝着酒,一个喝着米汤,就着一小碟咸菜,静静的吃着晚饭,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吃完晚饭后李白走进了那间简陋的书房,点燃了灯开始提笔写字。 李洗砚则是洗刷碗筷,洗刷完后又烧起了热水,一切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待到水刚好烧开,李洗砚熄灭了灶炉里的柴火,这时李白的声音传来:“洗砚!” 李洗砚闻言立马走进了书房,李白正在把一张张写过字的纸张揉成团扔在地上,李洗砚则是拿起砚台走向了房子后面的小溪。 小溪水很清,水流很慢,李洗砚轻轻的把砚台放进了水里,顿时染黑了一大片,然后李洗砚就开始仔细的清洗砚台,这是他自懂事以来最常做的一件事,洗砚。 待到李洗砚洗完砚台回到书房后李白已经洗漱完睡下了,李洗砚又把砚台在桌上摆好,收拾了地上的纸团,这才轻轻的掩上房门退了出去。 做完一切的李洗砚打了热水很快的洗漱完毕,然后走向了自己的小屋,屋子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李洗砚凭借记忆在黑暗中迅速走向了自己的床铺。 躺在床上,李洗砚闭上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 也许在旁人眼里略显苦楚的生活,李洗砚却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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