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红尘随逝裔沉沦 若未眷落任逍遥 (第4/4页)
。”小志奇连吓带怕的跟着哇哇大哭。这时,贺贵才感觉后面有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回头睁开朦胧泪眼一看正是张从城,张从城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贺贵才伸出右手将张从城的手一把推开,怒道:“起开。”然后起身道:“张大人,不要这么假惺惺好不好。”张从城叹气道:“事已如此,你就把尸体拉回去好生安葬了吧。”然后回头对一差役道:“你去雇两辆车来,再去扯些白布,帮着贺捕头将贺家人拉回去安葬吧。”捕头应命还未走时,贺贵才吼道:“不用。”然后满腹怒气的道:“张从城,都这会别这样行吗?人死了我们复活不了?我们自己的人我们还不会拉吗?”张达上前道:“贺捕头啊,这事您真错过我家老爷了,当时他根本不在场的。”贺贵才打断道:“好了,我不想听,一丘之貉。”这时,只见大门口涌入大量百姓,口口声声的含着贺家人的名字,四个差役已经挡不住了,这时又上去八个差役拦住县衙大门,不让这群百姓闯入。百姓鼓噪而动,有的道:“让我们进去。”有的道:“贺善人啊,我们来迟了。”百姓中还夹带着贺府的门人和镖师们,还有各地的灾民,华安的街坊乡邻们。差役的增加阻拦,更加激怒了这群人,大家群雄激愤,争先恐后的往进挤,两个差役紧赶着想关住县衙大门,可是人群越聚越多,人们老远看见一地的贺家的尸体,更加气愤难当,眼见愈演愈烈,张从城对旁边一差役道:“让他们进来吧。”差役道:“县爷,这群人现在像疯了一样,失去理智,都进来恐有闪失啊。”张从城生气道:“难道,眼看着他们公然反抗,激起民变吗?让他们进来。”差役得令,过去大喊道:“张大人有命,让他们都进来。”差役闪开两边,百姓一拥而入,走到县衙大院,将贺府人的尸体都围了起来,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默不作声,静静的围着贺府一家人的尸体旁黯然的看着,庞大的人群中只能清晰的传出玉琴和志奇撕心裂肺的哭丧声,还有几多人低声的抽泣之音,组成了一种莫大悲伤压抑的悲乐。人越来越多,圈子也越围越大,也都没有了任何躁动,都是默默的看着,昔日的贺府一家,首善之家,华安人心中的图腾和希望,这种骄傲被这么轻易的剥夺,还是这么残酷的陨落。
许久后,整个县衙大院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闻讯而来的人,将整个县衙已经包围的像个木桶。张从城的内人王悦霞也带着儿女们在人群后面默默的注视着县衙前院发生的一切,张荏青看着这么多人被这些逝去的尸体所撼动,幼小的她只是感觉到这些逝去的人的灵魂仿佛在不远处飞升游荡,宛如幻境,更像一种生死的诀别。张荏青虽然未经世事,却也被这宏达悲壮的场面所感染,也沉浸这种沉重的气氛中,也许此刻这些非亲非故的人,却让幼小张荏青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张从城看着还不断赶来的人们,深知这样下去后的局面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于是他暗自清了下嗓,在这片沉寂中的人群中大声宽慰道:“众乡亲们,对于整个事态的恶化,本县也是未曾想到,不管怎样,贺家人以及众多官差死在我华安县衙内,本县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张从城看着愤怒的人群目光已经被拉到自己话音上,然后看了看众人又道:“事已如此,人死不能复生,贺家人业已殒命,死者为大,我们就早早让他们入土为安吧。”张从城看着人们愤怒的目光慢慢演变成为仇恨,又强撑着道:“还请各位乡邻让出一条道,我派人雇车将贺善人一家入土为安。”人群中这时终于爆发出了阵阵骂人,各种涌动也随着人浪波澜而来,人们各执一词的道:“都是你们这群狗官害的。”“贺家人是我们华安的救世主,都是被你们残害的。”“官府图财害命,不得好报。”“不要装好人了,人死在你的县衙大堂,你就是刽子手。”等等骂声不绝于耳,人潮也不断涌来。张从城站在贺府人的尸体旁边,也许是这样,大家害怕擅自冲动会践踏到贺府人尸身,所以也没有真的冲过来。这时张达走道贺贵才旁双手抱拳道:“贺捕头啊,贺捕头,您也是重情重义的好汉,如今这样下去,家人也不得安宁,不如早早下葬入土为安啊。”贺贵才忍住悲痛,看着一地的亲人,觉得言之有理,又是他双手伸起摆了摆,示意大家安静,待众人安静下来,贺贵才强忍悲痛也双手抱拳道:“诸位,诸位,如今事已如此,还劳大家让出一条路来,我好将家人安葬。”话音刚落,人群中就赫然移出一条宽路。华安一乡邻大声道:“乡邻们,让我们最后抬着贺善人全家的尸体去下葬吧。”大家都一口同声道:“贺善人让我们再最后送您一程吧。”这时,县衙门口一阵sao动,又涌入好多百姓,一差役快步挤开人群走到跟前对张从城道:“大人,棺材寿衣已经来了,棺材铺的王掌柜得知是装殓贺家人的,不仅不肯要钱,还亲自带着伙计们帮忙将棺材抬来了。”张从城道:“好,那就吩咐人把尸体换衣入殓吧。”捕快应命正要离开,贺贵才便怒道:“尸体已经僵硬怎么穿衣?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周围的群众也谩骂起来:“都是你们这群当官的害的。”“为官不仁,简直禽兽不如。”“贺大善人多好的一家人,竟被你们这群狗官害死了。”骂声不绝于耳,而且仿佛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的冲动起伏,张从城害怕场面再度无法控制,只能闭嘴。这时,棺材铺的王掌柜也挤了进来道:“贺捕头,入殓吧。”贺贵才道:“遭此横祸,家门不幸,尸首也已经僵硬,不能久置,我们清理下,铺上白布下葬了吧。”玉琴也起来泪眼模糊的对贺贵才道:“贵才,怎么也要把家人的遗容衣冠整好才可入棺啊。”王掌柜道:“县里的葬仪我们一般也做,这交给我们。”贺贵才道:“劳烦王掌柜的了。”王掌柜道:“那就把尸体简单收拾,抬入棺木,我们再给整理遗容。”贺贵才道:“也好。”贺府一护院道:“本家,您看看老爷身上还曾留有什么遗言遗物了吗?”贺贵才道:“唉,突遭横祸哪里还有时间留遗言遗物。麻烦诸位帮忙将我家人尸体抬出去。”话音刚落,周围的人争先恐后的抢着抬,浑然不顾已经发味的尸臭和浑浊的血污,七八个人抬着一具尸体浩浩荡荡的出了县衙。 与此同时,刘靖和胡瑞刚带着汾州府的官兵,正在贺府逼着为数不多的还在贺府的门人镖师丫鬟护院收拾东西离开贺府,刘靖给贺贵福按的是当堂造反被乱刀绞杀的罪名,本来贺府人还挺多,都司的官兵一撤后,大家听此噩耗,绝大多数人也都跑去县衙,去送昔日东家的最后一程。原本人多势众的贺府的人,也都寥寥无几了,胡瑞刚斜躺在一摇椅上连着咳嗽了几声缓过气来道:“刘大人,您看这会我们人手是不是绰绰有余了?”刘靖道:“胡瑞刚,你分析的果然不假,如今事半功倍了。”又回头对来回抄家的差役道:“注意账本,仓库,账房,书房,凡是贺家的钱财一律要清点仔细。所有剩余的丫鬟下人离开的时候都得检查,不要放走任何抄没之款。”胡瑞刚看着众多差役忙碌的大柜小箱的往出搬,虽然挨了贺贵福一掌差点丧命,不过寻思着这巨额财富将来能带给他仕途升迁的前景,心里还是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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