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借鱼篓 (第2/2页)
林录朝这才尴尬地捋了下胡须笑骂道:“你个顽童,尽拿我老头看玩笑,你能知道什么秘辛。” “那我可说了~~” “屁都放不畅快!” 少你也不恼,笑嘻嘻地回道“是了,那船上本是运着茶马司的东西。茶马司嘛,无非都是些茶叶,药材,瓷器....京城里这些天传的沸沸扬扬的天山白花,正出于此。” “小子,你可别唬我老头,天山白花没喝过,事情我可知道不少。如果真是茶马司的东西,那些歹人可不敢动。”林录朝心中已然确信这少年的确知道些内幕,毕竟寻常百姓只知“天山白花”稀有,却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寄舒公主的船一起回的京。说歹人不敢动,那也是明摆着要套这少年的口风。 “动倒是没动,只是丢了些在这春江里。” “丢了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二十斤《云梦泽》。” 林录朝骇然。云梦泽乃皇室专用茶品,三年一收,五年制成,是当今圣上平日喝的首选。这茶不光难得,而且保存也极为不易,因为常年生长在西顷州“碧落山”的主峰背阴处,不喜阳光,受不得温热。一般运送这样的茶叶都是茶马司专队,用鲸鱼皮,牛皮层层包裹后,再用蜡封住豁口,浸在泉水里带回京城。别说是二十斤,哪怕少了二十两也是杀头的罪过。
“这......”一时间林录朝不知该如何开口。听闻寄舒公主是从西顷州回的京,带些云梦泽也合理,只是身为前御史的他,知道的事情极其复杂,复杂到史馆之中光整理如何编写便花了三日三夜,最后还是靠着一位叫“沈默”的著作郎编撰递交的。如今这少年说到的云梦泽竟是连他们史馆都不曾知晓的消息。 那日皇帝看到沈默递交的史传后龙颜大悦,致使林录朝离休后,一举提升为新的御史。 说起沈默,他的次子貌似当时也在寄舒公主的船上,三月初八那天可是在鱼门港上赚足了风头。 林录朝不免看向面前的少年,心中有些擦测,莫非眼前这个就是沈默次子? “小子,这个我篓里的鱼有什么关系?”林录朝没有直接问,想再探探少年的口风。 “既然云梦泽落了水,自然有鱼要吃。老先生你说说咱春江里什么鱼是食草的?” “自然是这洄游产子的银鳞刀鱼。”林录朝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个道理。本来洄游产子的银鳞刀鱼以rou质肥美,腹中有籽深得京城老饕的喜爱,如今这鱼吃了半个月的云梦泽,两种鲜美加在一起定是人间至味。 少年看老者已然懂了其中的道理,也不点破,站起身来活动下筋骨。 “这是要走?”林录朝问道。 “嗯,走了,老先生有缘再会。”少年扭着因为钓鱼不动而僵直的脖子准备离开。 林录朝也没起身,少年虽然可能有些功夫在身,但到底是个书生打扮,自己好歹是前任史馆御史,这点架子还是要有的。 史官一职因为工作习惯,常年会在腰间挂一个一掌见方的小木板,起初是为了及时记录要闻。发展至今已然变成了一种攀比的手段,官职越高,身份越长挂的木牌材质便越好。 林录朝有意无意间已然将腰间紫檀的木牌展示给了少年,自料少年定然已经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尊敬。 可谁知这少年,说完话后竟然伸手拍了拍老者的肩说道:“老先生,您今儿也别吊了,这等好物死了可惜,快回家烹了让家里人也尝个鲜。” 林录朝瞪圆了双眼,心中骂道果然是个村野孩童,一点不懂礼数,气呼呼地不在理他。 少年见他不出声,咧了咧嘴,背身而去,还有些潇洒,踏着岸边的青草怡然自得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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