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唤玉死于庭 (第2/2页)
鸣一声。姜原眉间又蹙,情绪难明。母子对峙之际,桃枝递上一把匕首,那短匕镶玉嵌金,削铁如泥。 姜原始终不接,冯慧上前几步。 “我儿,徐家如今势大,连我也要暂避其撄,别再叫你父亲失望了。区区一个宋含章,岂值得你付出这许多?谢琨那子,我是知道的,他心性质朴,难过个几天也就罢了。” 话音未落,姜原左手擒住唤玉,右手抽出匕首,‘歘’得一声,只闻血溅似风声飒飒,入耳锐利。这一幕发生太快,桃枝几乎还未曾反应过来,只可见地下半截鸟首,还在呜咽啼鸣。 冯慧眉心一跳,被这一幕也惊得撤了半步,可她即刻回神,反而近前一步,揽住姜原薄弱身躯,细细宽慰起来。 “我儿不怕,不怕。” 她却没见到姜原始终面无表情,默然如泥偶,几名宦官迅速收拾残局,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桃枝心底发寒。 “阿娘,我不怕了,你松手吧。” 冯慧于是松开怀抱,任姜原捡起遗落在地上的鸟首,他手掌上满是鲜血淋漓,姜原低着头,眼中晶莹闪烁,他不发一语。 “你既然如此袒护谢琨,罢了。也是前生的冤孽,我答应你,徐家不会再纠缠此事了。” “多谢母亲。” “你这殿中也该添些摆件,若不然,太不显气度。” “稍候,我就叫人来装饰。” “你若真喜欢鸟儿,我再送一只给你就是了。” “不必了,我并不喜欢禽鸟之类。只是母亲所赠,才稍为照顾。” 冯慧关心了几句,都被姜原不冷不热的噎了回来,她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书案上琉璃盏中,绿叶随水浮沉,青琐窗外,复道回廊,紫闱中宫漏声声,夜幕四合。 侍女纷纷来此装摆饰物,低眉垂首,不敢窥探皇子容颜。姜原握着唤玉逐渐冰冷之躯,缓步朝外走去,期间也无人敢加以询问。 殿外,有一株老梅,是他幼年所植,梅树盘虬绕屈,枯枝缠藤,而今,姜原把唤玉埋于树下,泥坑回填,盖住这弱小生命。
须臾间,土填平了,再无人看得出此处还有一具鸟尸,姜原站在树下,四周别无他人,终于呜咽出声。 …… 翌日清晨,弘文馆中,又是黄鸟声啼睍睆,瑞气纷纷映山河,高文远在堂前授课,几人在堂下打盹儿,首当其冲的便是徐有涯。 高文远看了几眼,并不去理会,三皇子姜舜几次敲他提醒,反把徐有涯闹得生气起来,直嘟囔道:“你别吵我,小心我与jiejie告状,叫他把你关起来再抄一本佛经。” 姜舜自幼丧母,早年并无人管顾,受了许多磋磨,后来徐妃受宠,又膝下无子,才求了恩典把他养在身边,是以,姜舜对徐妃很是尊崇。如今徐有涯搬出徐妃来,他便不再多说了。 一堂《中庸》课后,谢琨终于抓到时机,把姜原拉出门外,在廊下问他:“你昨日是怎么了?是不是有甚么烦心事。” “没有。” 姜原冷漠回应,谢琨早习以为常,不以为忤道:“那你怎么忽然说那些话。” “怎么,难道你并不喜欢许群玉?” 许群玉此刻正巧往他们方向走来,忽然听见自己的姓名,笑着跳上前去。 “殿下,谢家哥哥,你们在说些什么呢?莫不是又取笑我方才答不上高学士的提问了?” “没有没有,那个问题换作我也是答不上来。群玉你可不要多想,我与姜……二皇子殿下正说些事。” “哦?是什么事,我能不能听的?” 谢琨一时哑口无言,许群玉见他这样为难,心领神会道:“啊呀,好像玉钗丢了,如意,陪我去找找叭。” 如意也是素来机敏聪慧之人,此时顺坡下驴道:也许是丢在路上了,小姐,咱们回去瞧瞧。” 主仆俩一唱一和地走了,谢琨忍俊不禁,看着她们远去,眼角都满含笑意,被姜原看在眼里。 “回去吧。” 姜原拂袖欲回,谢琨忙又拦住他。 “什么?怎么就回去。” “谢琨,有些话我不同你说,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若追问不休,就是不智了。” 以姜原的性子,这番话已算十分交心,谢琨只好放下此事,但紧随几步,又问道:“午后还去骑射吗?” “当然。”姜原挑眉。 “那,要不要带上群玉一道。” 姜原停下脚步,看向谢琨,眼中微露出揶揄之色,把谢琨看得十分羞赧。 “不是说皇后也想要你与她交好吗,我想,她这样长在西北的女子,应当更喜欢骑猎这些。” “既然你想带她去,那么就去吧。” 学堂中,许群玉微微睁大双眼。 “咦,骑猎,好呀,那就感激谢家哥哥这番好意了。我来京城之后,倒真没有机会出外骑马了,实在也难耐得紧呢。” 许群玉今日着装颇为英武,上穿一领结素蓝对襟,手腕处扎紧了护腕,很有些男子英气,但下裙锦绣绒裙,又是少女娇俏,此时笑着说话,直叫谢琨面红耳赤,不敢直视。 如意在旁拉扯她的下摆,也没叫她憋住话口,直到谢琨走开,如意才嗔怪道:“小姐,老将军说了不许你再打打杀杀的,不成体统。若是女儿家的名声坏了,你叫小奴万死难赎呀。” 许群玉往日一向听劝,此刻却实在有些心痒难耐,按捺不住。 “阿翁也说,要我凡事三思而行,不要拒绝皇子殿下。” “可……可是来请你去骑狩的并不是皇子殿下呀。” “小如意,这你就不明白了吧。谢琨与二皇子殿下关系甚笃,他来传的话,自然是二皇子殿下的意思了。你说,我能拒绝吗?” 如意被绕了进去,一时也无话反驳,只好听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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