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年难得一遇_坦白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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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白 (第2/2页)

r>    可是此言已拦不下她心中一念深种于心。

    她只道:“咬虎方才说他累了,我能带他回去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手捧咬虎疾步欲离。

    “支支,为何要走?”大师兄问。

    “大师兄,有些事就看当事人愿不愿意说了。留我无用。”叶支支停了一步便推门而去。

    融望眼中一滞,唤了声:“我们也走吧。”

    大师兄只能连连道谢,含笑送了送众人,再回房,见小丸子已坐起身,一手支着眉心,陷在深思里。

    他搬来张椅子坐下,道:“好些了吗?”

    小丸子喃喃道:“师姐这回定是恨上我了……”

    “怎么会?支支对救人这事是有执念的,从小就如此,她不会!”大师兄边诊脉边道。

    “可…她眼中分明…咳咳……”小丸子望向大师兄。

    “要不要讲些支支的童年趣事给你听听?”大师兄饶有兴致地说着。

    小丸子沉默不语,埋着头。

    “她啊,入谷时比你入谷时年纪小,刚来时以为是个乖孩子,后来古灵精怪……”大师兄点燃了一支安神香,真就开始讲起往事。

    “我…我…想和你,讲讲我小时候,可以吗?”小丸子忽道,他的目光飘远。

    “嗯……好。”大师兄应道,虽心下几分诧异。

    “自我记事,就住在赵家的一处山中别院里,山中好啊,宁静祥和,院中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下人。虽偶有人会前来探视,不过是给山中生活添出些没来由的规矩。能让别院焕然一新,让母亲死灰复燃的,是那个需称呼为父亲的男人,咳…咳…幸好一年只能见上几回面。我母亲也算是个性情孤僻古怪的女子,平日不怎么照料我。那时,伴我左右的是一个叫“香草”的小丫头,初见她时,就…就比这矮柜高一点,年纪比我稍大些。是她,每日陪我在山间游荡,同吃同睡,冷暖相知。我以为,会一直这样自在成长,如山间的风和溪流般无拘无束,只可惜,九岁那年……”

    夜半,山中狂风起,呜咽作响,树影乱,映轩窗若鬼影重重。

    迷糊中有双娇小的手覆于他的脖颈之上。

    “嗯,冷…好冷!”小丸子睡梦中呻吟,他轻推了推那双手,蜷得更紧了。

    窗子被风刮得抖动,那双手亦是抖了抖。

    几道闪电劈下,忽得照亮了一片,雷声乍响。

    小丸子惊起,正对上一双哀伤忧愁的眼睛。

    那双手似长在了他脖颈上,牢牢的。

    “香草,你想做什么?”小丸子问。

    “杀…你……”香草颤音道。

    “为什么?”他的眼光落在脖颈的那双手上,也不推。

    “因为…我爹收了钱,我爹他说要养活一家子人…难!因为当初…卖了我…还…不够!因为大主母答应会放我回家!我想我娘,想弟弟meimei,想……家!只要…杀了你!”香草拼命地说,拼命地摇头,拼命地想在脖颈处使上力气。可,她越是说得大声,手上的劲儿就越是小。

    小丸子安安静静的,想垂却垂不下脑袋。

    他似乎在等着,安安静静地等。

    许久,那双手悄悄松开了他。

    “小熹,你是我的朋友,香草不想的,真的不想!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了好久,真的!”香草跌坐在他身旁,双手交握也控不住那颤动。

    一双温温的手握上了她的手。

    “香草,别怕!我也不怕!不怕死!也许,我本就活不了多久了!”小丸子眼中的光极暗淡,渐无波澜,语气变得平缓,“你不记得两个月前的那件事了吗?如果我的死还能为你换些什么,那我愿意……”

    “不不,小熹,你不会有事的,那之后,你不是好好的,为什么要吓自己?”香草上下打量着他,急急拉起他的袖子,翻开看。

    小丸子的手腕青色一片,手臂上,碧色的血管若枝蔓曲曲折折遍布蔓延,有几根粗的已凸起,有光点莹莹发亮,成爆裂之相。

    门外的风更猛地敲着花窗,哐…哐…哐…

    一声声恍若催命。

    香草趿着鞋在他床前走过来又走过去,口中咬着小手指的指甲。

    “不就是又要生出根绿芽嘛,和上次一样,等它长出来,我们一起去,再把它种在山里,不就好了?是不是只要它活着,你就能活着?我看那绿芽能寄生在那树上,次次去看,生机勃勃的,你也一直好好的啊。所以,会没事的!”香草言之谆谆。

    “是吗,之前我的命只是系在一根绿芽上,如今变成两根,再过些日子呢?”小丸子望着屋中唯一的那盏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得如此怪病?”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我们偷偷下山吧,去找个好大夫,说不定这病能治好啊!”香草说完,便开始翻箱倒柜,把金银细软全取了出来,“你看啊,这些在山下都能换吃的喝的,唉,还要有诊金,明日你去请安看能不能从你娘那儿再寻些银钱,我嘛,就去厨房准备干粮和水……”

    “香草!”

    “怎么了?”

    香草回过头,怔了住。

    莹莹绿光在小丸子的手腕升腾而起,一根小小的绿芽被绿光包围着,自血脉相连处冒出了头。眨眼间,绿芽越抽越长,缠上了掌心,向着指尖游走。

    “咔嚓”一刀,香草剪断了那根绿芽,装进了平日喝水的小竹筒,拧紧了木塞子,一气呵成。

    绿光随之消失殆尽,血脉渐恢复原状。

    “这根可得带着给大夫瞧个明白。嗯,山上的那根似乎也该带上。”她言语间竟带几分沉着老道。

    小丸子大汗淋漓,浑身虚脱,却仍高高举着那只手,似能让手离身远远的。

    他战战兢兢道:“我们真的要下山?”

    “怎么,你不会因为没下过山害怕了吧?”香草手上拿着整理好的衣物,打着包袱,“咱俩不走…都不行,不是吗?何不出去闯闯,为自己寻个生机!”

    “嗯,你说得对!”小丸子也下了决心。

    却见,屋外,白墙跟映出一片紫,裙裾朦胧飘渺拂去。

    天地现银光,狂风下,未熟的无患子纷纷自树上掉落,满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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