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五十六:风起咸阳_023 太子行凶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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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3 太子行凶 (第4/4页)

方向又道,咸阳扼渭水之渡,地势平坦;北有九峻山,易守难攻;南临渭河,水源充足;又临近西周故都丰镐,农耕发达;遥望终南山,物产丰饶。更为重要的是,咸阳地东西、南北交通要道,我王居于此,便是居中而环顾天下、可傲视群雄也。

    嬴稷想了想,道:“将来有一日,寡人也要迁都。”

    樗里疾笑了笑,道:“为何?”

    嬴稷道:“摆脱旧贵羁绊、昂首阔步东出。”

    樗里疾点了点头,又问:“打算迁到何处?”

    “洛邑。”嬴稷道。

    “王畿?”樗里疾叹道:“也罢,老夫等着那一日。”

    至雍城,逗留了两日,便是加冠吉日。冠礼大宾仍旧由宗室之长樗里疾担任。一阵牛角号响后,樗里疾便喝:“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旋即,寺人双手捧着一顶黑麻布做的缁布冠。嬴稷戴缁布冠,表示不忘本初。

    樗里疾又喝:“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这一次,嬴稷戴的是白鹿皮做的皮弁。所谓皮弁,也是军帽,戴军帽便表示嬴稷正式拥有兵权,有社稷疆土之责。除了戴帽,司马错还双手捧上一枚秦王金剑,上刻“天佑大秦”四字。嬴稷接过金剑,往头上一举,文武百官立即跪下,齐喝:“吾王万年!”嬴稷将金剑佩于腰间,百官这才起身。

    樗里疾又喝:“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俱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这一次,嬴稷戴的是爵弁,是一顶红中带黑的素冠。戴上爵弁便象征着嬴稷拥有祭祀之权。

    若是一般人,观礼便到此结束了。然按周礼,“公冠四加,三同士,后加玄易”。嬴稷作为大秦之主,自然也是四加。这最后是加玄冕。这一次,和前面三次都不同,嬴稷先要换上一种绣有半青半黑的花纹的衣服,再戴上前后共六旒、每旒用十二条五彩细绳编成,每旒上穿五彩玉十二颗的旒冕。旒冕不是一般人可以戴的,只有君王可戴。旒冕的顶部曰綖板,綖板前圆后方,喻天圆地方,有博大之意;綖板前后系垂旒,意欲王不视非邪,是非分明;板下有玉衡,玉衡两端有孔,孔里垂挂丝绳直到耳旁,再系着一块美玉,仿佛塞住了耳朵一般,即所谓“充耳”,寓意君王不听谗言、求大德不计小过。

    戴上旒冕,文武百官再山呼:“恭贺我王!我王万年!”

    加冠仪式这才告一段落。嬴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想着自回到咸阳那一刻起,光是为加冠这事,就历经了两次波折。第一次是和熊叶阳大婚之前,第二次是承乾宫变之后,但皆被他的母后芈月以不同的理由给拒绝了。如今,当沉甸甸的旒冕戴在他头上,嬴稷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秦王,才正式享有军国大事的最终处置权。想到此处,嬴稷不由得心潮澎湃。

    离开雍城,嬴稷没有回咸阳,而是朝临晋去了。三个月前,嬴稷便命人在临晋筑起了一座高一丈、单边三丈的六角形高坛。每间隔一边,设一王座,王座后皆留一个九级台阶——这是秦魏韩会盟之处。台阶之下,又分别插着秦魏韩王旗,每一国,皆有九十九面之多。

    至临晋三十里外,嬴稷却忽然下令就地歇息,而是让樗里疾先去招呼魏王和韩太子。王车足足在原地停了两个时辰,才又重新开动。到临晋,已是傍晚时分,错过了会盟的良辰。嬴稷便命大卜又重新占筮,好在第二日午时也是吉时,便又知会魏韩改期。

    嬴稷这一番折腾,威风倒是显摆够了,却也惹得魏韩二国颇有异议。魏王魏嗣本来对嬴稷就心存芥蒂。当年咸阳三龙夺嫡之时,魏嗣本来是支持公子壮的,没想到嬴稷上了位;后来公子壮在魏太后魏泠的支持下大乱咸阳,没想到还是让嬴稷给一锅端了。那魏泠乃魏嗣一母同胞的亲meimei,嬴稷逼死魏泠,又将魏嗣的亲生女儿秦武烈王后魏薇赶回了魏国,便是与魏嗣结下了血海深仇。于是,在翌日会盟时,魏王魏嗣始终板着脸,且冷言冷语不断,以示抗议。嬴稷是聪明人,一眼便看出魏王的心思。嬴稷始终言笑晏晏,谨防再次刺激到魏嗣,但心底却甭提多兴奋了:怎么着,你能奈我何?

    嬴稷确实也有傲慢的资本。楚国豪横,对秦国还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而韩魏却是如坐针毡。盟坛下,歌舞升平,一众身着黑色秦装、面涂黑漆的舞者仰天拊缶,乐师搏髀援琴,抚弦而歌,“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并坐鼓瑟……”,韩太子韩婴却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歌舞罢了,韩婴这才忍不住开了口。韩婴先是说了些三国会盟、不啻盛事之类的场面话,又说,战国之世,列国纷争,一时恩怨不足为道,当往前看才是。

    这个话,虽谈不上不高明,好在也算把话匣子给打开了。嬴稷附和道,天下潮流,便是那滚滚车轮碾过了的砂石。碾过了,碎了就碎了,车轮早在前方等着了。

    魏嗣听罢,气打不出一处来,冷道:“说得倒是轻巧!寡人与秦王之仇,就凭这几句漂亮话便敷衍过去了?”

    嬴稷暗忖:若不想敷衍过去,你来会盟做甚?这不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但口头上,嬴稷却道:寡人先前是做过一些于魏王不利的事,但确实是形势所逼。如今魏王大驾莅临秦国,盟好之心昭然,寡人也不能让魏王白跑一趟不是?于是嬴稷便当即许诺,连横一成,便将之前攻占的蒲阪归还与魏,以表诚意。

    这个台阶来得很是时候,魏嗣便很识趣的拾级而上,三国间的尴尬这才化解。三人吃了几杯酒后,会盟才算进入正题。韩婴道,要想一举挫败楚之锐气,还缺关键的一环——齐国的支持。齐国乃东方第一强国,如若齐国能高举义旗,便是事半功倍。但要说服齐国,该如何下手?

    嬴稷思忖片刻,忽然大笑道:“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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