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生命之星(3) (第2/2页)
忆,莫瑞应该是先天性心脏病患者,在接受了移植手术后通常说明其人并不想成为构造体,那么这种完成手术后再对构造体产生的兴趣就很奇怪了,何况看起来对方可不仅是有点了解而已。莫非和他的兄长有关? 她摇了摇头,将想法甩出脑海,自己为什么对他人的私事如此在意呢? 此时已经深入书架的丽芙发现每次从排排藏书层次不齐的顶层与上层横板中的不规则缝隙中望过去,总有种能一眼望到尽头墙壁的错觉,丽芙望着这峰峦叠翠的缝隙,不知不觉间再度陷入思索,莫瑞所探究的那些突然给自己提了一个醒,那是自己小时候经历过的一次异常,现在仍旧记忆犹新,而如今再次想来,此事应该并不简单。 零点反应堆都给自己带来了异常的恐惧,那种毫无来源的恐惧几乎有如实质,在旁观阿拉伯半岛商业零点反应堆试运行的时候自己几乎无法克制地浑身颤抖,差点就喊出声来。 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学生,在家中深夜侍立在沙发旁,与沙发上自己的父亲和名义上的哥哥、jiejie、mama一起观看投影上的画面。父亲说这是新时代的开端,哥哥说这是自己的梦想,jiejie正不断拨弄着新到手的手工礼服那曲卷的裙角,mama安静地笑着望着他们。 丽芙至今还记得当时自己站在沙发阴影中的感受,那时她还懵懂无知,对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没有感觉,只是下意识服从来自“家人”的命令。 不过当时望着画面中不断旋转的同心圆,她的牙关在缓缓增强的蓝光中紧咬,面前的一切突然被涌现的悲伤模糊,投影中那层层微调的圆环在她眼里成了微微抽搐的恶魔之眼,仿佛当它完全苏醒的一刻就会吞噬这个世界。那时的丽芙仿佛置身于繁忙的军用起降坪的中央,空气的呜咽充斥在眼前带来耳畔的嗡鸣,头脑的晕眩将她的信念寸寸崩裂。
那是一种仿佛灵魂断层的感觉,等到一切过去,大脑下意识去搜索刚刚发生了什么,自己以为自己忘却了刚才的一切,却又最终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望着投影中欢天喜地的现场,丽芙突然感到了些落寞,随后对这突然袭来的迷茫又感到困惑。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都是一件绝好的事情,而且零点能反应堆的试运行也实在是很难出现像核电站事故一样的严重后果,更何况一切都正常而顺利地运行下去了。 那么自己因为试验机顺利运行而生的落寞就很值得玩味了。 当时的感受时至今日仍记忆犹新,望着上排书架与下排书脊间的缝隙随着自己的走动不断变化,与零点反应堆运行的方式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哪怕是当时已经有所成就的她也再度感到微微的战栗,仿佛有什么挥之不去的阴影盘踞在零点反应堆那幽蓝光芒中。 在书架中又绕了两圈,丽芙终于感到安下心来。当她到座位上时,莫瑞已经离开。 城市夜晚的灯火仿佛亘古绵长,从20世纪一直闪耀至今,照亮着同一片区域,在这梦之城中迎来送往着一批又一批追梦人。 在自己即将离开这生活了一生的城市时,自己租住的居所显得尤为空旷。 眼前除了足够最后数天使用的一次性起居用品外已经没有了任何额外的东西,只有书本、纸张与笔杆散落在狭窄的桌面,再加上耷拉着脑袋仿佛为自己的离去感到不舍的、在空调风中微微摇晃的植物,让本静谧如照片的室内平添一分寂寥。 除了这一切以外,这房间内唯一值得一提的东西就是那挂在墙面的礼裙了,只是这房间中为数不多令她感到熟悉的事物却只能让丽芙更为烦躁,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她的动作仍旧平缓、轻柔,正如她的长相给人的印象,此时与那礼裙着色相同的发丝在点光源的照耀下反射出熠熠银边,代表温柔的粉色在浅黄色暖光中被稀释了一些。 但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这几天困扰她的问题实在太多,而且它们全都莫名其妙,仿佛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这让她很难不怀疑到这件礼裙的出现上。无论是童年时的莫名惊恐、前阵子的疑惑还是最近的焦躁,全都与这礼服的出现在时间上重合,似乎串联成了一系列的线索,只要这东西还属于自己,自己就像受到了诅咒一样焦虑不安。 许多行为习惯都仿佛变了一个人,自己的脑中所想也开始莫名其妙地不知所云,原本条理清晰的自己越来越多地越过自己给自己划定的边界。 这一切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只是自己忙于工作,从未有机会如此单纯地看待这突兀的存在,所以才在忙碌中放纵着一切慢慢变成现在的样子。 到了现在完全从工作学习中脱身出来,将自己放在这单纯的审视中自己才意识到,这东西究竟有多诡异。 它本不属于丽芙,再见时首先凭空出现在她房间中,又散发着莫名的吸引力,或许现在看来它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但以后呢?它能否慢慢影响她的思维方式,甚至一定程度上篡改? 将视线移回那纯白中点缀着许多协调纹样的礼裙,丽芙的心情却猛然安静下来。 或许自己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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