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场比试(2) (第2/2页)
一间空着的考屋,急忙走了进去,走进去的那一刻,她眼角瞥见一个身影,身穿青衫。 她觉得这身影有几分熟悉,脑中猛然闪过顾青书三个字,抬头再看,发现那人年近三十,颇有几分老气横秋的架势,与顾青书那份俊俏中带着顽劣的神情迥然有别。 她心中暗想:不知道那姓顾的小子来了没来?听他说得笃定,想必会来,怎么没看到他?那位赵老爷看着来头不小,他能出入其间、陪伺左右,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也要来应试捕神弟子。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唐鹤年、余耀祖,还有那什么雄威武馆的少馆主薛文龙,不禁心里暗叹:想不到一场比试引来这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不过她可没有功夫细想,这时候参加应试的众人都已各自进入考屋,十几个差役来回奔走,发放试帖和笔墨。 拿到试帖的那一刻,丁湘深吸了一口气,撕开封条的时候,发觉自己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等打开试帖一看,更是倒吸一口冷气,试帖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足足有七八页之多。 丁湘心想:这么许多题目,要答到什么时候? 却听得鹰眼大声宣布道:“焚香三刻,香尽击鼓,闻鼓停笔,不得再答。”就有差役在高台之上点着了一炷香。 丁湘清清楚楚地听到隔壁考屋的人哀鸣道:“这怎来得及答完?”旋即便是纸张翻动的声音,她也赶忙抓起笔来,奋笔疾书。 好在试题虽多,并不难答,又以勾选为主。 第一题便是:勘验是否自缢,切要看……?可供勾选的有:吊处及项上痕,吊处高下,垂下长短,绳带大小,对痕阔窄。
丁湘二话不说,在每一条上面俱都打了个勾。 接下来一题是:若验得尸身面色微赤,口鼻内有泥水沫,肚内有水,腹肚微胀,则是……?可供勾选的有:淹水身死,疾病身死后被人掷入水中,被人殴打致死后推入水中,倒落泥渠而身死。 丁湘不假思索,又在第一条上打了个勾。 她看起来一目十行,脑子里回忆着《洗冤初编》上的内容,眼到手便跟上,勾选点画,片刻功夫便做了十几道题,心中不免得意起来,心想:原来看着吓人,做起来倒也简单。 可是接下来她便遇着一题:诸尸应验,合请官在别县,若百里外,或在病假,无官可那者,当……?延请临县勘验,径行勘验,具事因申明本州及提点刑狱司。 丁湘一下子愣住了,先是勾选了径行勘验,旋即又觉不妥,划掉,重新勾选了延请临县勘验,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 就这样,她提着笔,在几个勾选之间来回盘桓,委实不能确定到底该选哪一个,过了半天她抬起头来,一眼看到高台上点着的那一炷香,看到香烟袅袅,盘绕而起,似乎已经烧完了一半。 她惊得差点一跳而起,心里不住地想:坏了,坏了,若是一道题便花去这么多时间,后面的题目哪里还做得完? 她横下心来,胡乱勾选了一个,一边勾选,手一边不住地哆嗦,便接着往下看。 只是此刻心智便有些凌乱,强自凝神又往下做了五六题,又被一题难住。这回问得更绝:今有共买物,人出八,盈三钱;人出七,不足四,问人数、物价各几何? 丁湘气得差点哭出来,心想:我是来应试捕神弟子,又不是做钱谷师爷,怎么还考算账? 可是她越是抱怨,倒像偏就要与她作对,接下来连着十几道题全和算数有关,什么“粟米之法:粟率五十,粝米三十,稗米二十七。今有粟米一斗,欲为粝米,问得几何?”又什么“今有田广十五步,从十六步,问为田几何?” 丁湘匆匆算完,也不管对错,一股脑写上去,情急之下,笔端的墨汁滴落纸上,溢出老大一块。 她又赶忙用衣袖去擦,越擦越糊,弄得桌上、衣衫上、手上到处都是墨汁。 这里正自手忙脚乱,去听得爪牙呵呵一笑,大声说道:“各位考生,时辰快到了,可要抓紧。” 他不喊倒还罢了,这么一喊,丁湘更加慌张,到最后根本来不及看题,胡乱勾选下去。饶是如此,香尽鼓响之时,她还有足足一张试帖没有来得及打开。 闻听到鼓声响起的那一刻,丁湘的脑子里闪过两个字:完了。她搁下笔来,愣愣地发呆,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才经历了第一场的笔试,自己便输了。 过了半晌,她看到周围不断有考生走了出去,依旧不肯起身,直到差役过来将试帖收走,这才艰难地站起身来,感觉全身大汗淋漓,竟是比一场恶斗还要疲惫。 她走出了考棚,走了十几步,每一脚踩在地上都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看看周围的考生,个个面如土色,不住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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