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都捕头之争(2) (第2/2页)
“你看出来有什么不妥吗?” 丁湘看了看自己的老马,又看了看余耀祖骑着的驴子,摇了摇头,问道:“有什么不妥?” 余耀祖说道:“我毕竟是知县,你是我手下的都捕头。现在我骑驴子,你倒骑着马,这要是到了县城,被人家看到,大家会怎么想?” 丁湘不解地问道:“大家会怎么想?” 余耀祖叹道:“大家就会想,我这个做知县的还不如手下的差役威风,就会看不起朝廷委派的命官,更进而对朝廷的典章制度不再敬畏,反倒心生藐视,到时候怕是要纲纪紊乱,世道乖离,人心不古,县将不县矣。” 他越说越激昂,脸上的表情变得沉痛已极,丁湘不知为何竟被他说得心动,脱口说道:“既然这样,我和你换一下,你骑马,我骑驴子就好了。” 余耀祖连声道好,当即与丁湘换了坐骑。 丁湘看他陡然变得神采飞扬,骑在马上志得意满,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忍不住说道:“这下你可满意了?” 余耀祖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我觊觎你的这匹马吗?” 丁湘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余耀祖顿时变得正义凛然,说道:“非也,非也,我骑这匹马为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为了安吉县的百姓。我是要以身作则,让安吉县的百姓懂得尊卑有序的道理,这样才能移风易俗,使民风淳厚,使大家安居乐业。” 丁湘见他又要慷慨陈词,急忙伸手示意他打住,求饶道:“马已经给你了,你不用再说下去了。” 余耀祖微微一笑,驱马前行。丁湘咬牙切齿暗自咒骂了自己一句,赶着驴子在后面跟随。
好在从临安到安吉县路途并不遥远,两个人一马一驴出了城,往西北方向走,途经安溪、独松关,七八天后便进入安吉县的境内,先是到了一个小镇,名叫牌头镇,由此便能乘船,顺着苕溪一路驶到安吉县城。 不过沿途之上遇到打尖住宿,余耀祖总是两手一摊,示之以身无分文,无奈之下丁湘只得自掏腰包,等到了牌头镇,身上的银两已然花得底净,可就没钱乘船了。 好在余耀祖这回变得爽快,指了指毛驴,说道:“接下来只有水路,留着它也没用,索性卖了,换成银子,刚好乘船。” 两个人便在镇上将毛驴转卖给了镇上的商户。 商讨价格的时候,余耀祖又是引经据典,滔滔不绝,恨不能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从三皇五帝一直讲到孔孟颜曾,听得商铺的老板摇头不止,最后只能多给了二十文钱。 丁湘看得大感钦佩,在去往镇外码头的路上,忍不住赞道:“余大人,你若是不做县官,就是做个商人,也肯定能发大财。” 余耀祖淡然说道:“见笑,见笑,小时候家里穷,常要在山里挖些竹笋菌菇拿到镇上卖,练出来了。” 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码头前,突然听到前面人声喧哗,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围观,人群里面传来喝骂声。 两个人挤入人群,上前观看,只见人群当中空出来一块地方,几个精壮的汉子正在追着一个人殴打。 这个人蓬头垢面、破衣烂衫,一看便知是个乞丐,须发虬结,看不出年龄,左手的衣袖空荡荡垂下,却是少了条胳膊,此时喝得醉醺醺的,步履踉跄,左躲右闪,躲闪得稍微有些迟缓,身上早吃了几下拳脚。 那几个汉子像是对这乞丐怀着极大的仇恨,出手甚重,打在身上砰砰有声,他倒也不以为意,只是呵呵地大笑。 丁湘一看,越众而出,大喝一声,“快住手!”伸开手臂拦住那几个精壮汉子。 那几个汉子俱都是一愣,其中一个红脸的汉子喝道:“你知道这人做了什么?便要出来多管什么闲事?” 丁湘冷冷地说道:“先不管他做了什么,你们几个人打他一个,就是不要脸。我看不惯,就要管一管。” 这时候那乞丐见无人打他,猛地一盘腿,坐在了地上,脖子一歪,呼呼地睡着。 有一个汉子手里握着一根木棒,悄悄绕到了他身后,猛地往前一蹿,举棒就朝他头顶击落。 丁湘却是早就看在眼里,不等他的木棒落在乞丐的头上,飞身过去,横扫一腿,竟将碗口粗细的一根木棒生生踢断,把那汉子吓得目瞪口呆。 乞丐原本双目紧闭,鼾声大作,此时突然睁开一只眼,瞥了丁湘一眼。 那个红脸汉子似乎也是一吓,问丁湘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丁湘双臂抱于胸前,说道:“我是安吉县新上任的都捕头丁湘,不管是谁,犯了什么事,理当交由官府的差役处置,岂能私自斗殴?” 她朝红脸汉子一瞪眼,说道:“更不许群殴。” 她话音未落,那乞丐突然发出一声怪笑,往后一翻,仅剩的一只右手在地上用力一撑,整个身子飞了起来,嗖的一声,从围观的人群头上飞掠而出,其速甚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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