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古楼台_第二十五章 面具背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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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面具背后 (第2/2页)

就变得冰冷。

    冷的夜晚,冷的饭菜。

    今日是冬至,冬至大过年。

    何以连一点暖胃的食物都没有呢?

    少倾笑道:“师傅,我有酒。”

    面具人不说话,微微点头。

    ——平时师傅是滴酒不沾的,但,今日是冬至。

    两只瓷杯很快就斟满。

    烈酒下肚,身子都回复几点暖意,暖洋洋的,很舒服。

    面具人忽然停住碗筷,欲言又止,将杯中酒倒在少倾的酒杯上。

    “我不喝,你喝。”

    少倾甚为惊讶,道:“师傅,今日冬至,喝一杯吧。”

    面具人呵斥道:“我都说了不喝!”

    少倾闭上嘴,未完全闭上,喃喃道:“不喝就不喝,当心今晚冻死。”

    面具人想喝,但不能喝,酒是穿肠毒药,一杯下肚,就会催动内毒,她体内的毒虫就像大地回春一样肆意出动,狂然撕咬,这种痛叫做生不如死。

    喝酒就是自杀的行为!

    面具人道:“你体内的‘离人泪’,我今早已经化去一大半,剩余的就要靠你自己勤练武功,多出点毒汗,方能尽散。”

    少倾道:“知道了,师傅。”

    面具人冷冷道:“光是知道没用。”

    少倾忍不住,开口道:“师傅,今天怎么说也是过节,你老人家就少说两句,多吃口菜吧。”

    他夹起一块鱼rou放在面具人的碗中。

    他知道面具人喜欢吃鱼。

    渐渐地,他自己也喜欢上吃鱼。

    面具人垂下头,黯然说:“这些事不说,以后想说也没机会。”

    少倾吃得起劲,并没留意面具人说的话。

    这六个月的相处,少倾早已当面具人是自己的亲人,即使她多么喜怒无常,多么凶残狠毒,毕竟自己现在的一套惊世武功是从她身上学来的,就这份恩情,他之前对她的恨意慢慢亦烟消云散。

    但是这六个月期间,面具人却没有说过一句路不通的坏话,也没有要找路不通的意愿,这一点令他十分疑惑。

    少倾经不住想起,当日回雁峰上的几句话。

    “你教我武功,目的不过是想留住我,利用我帮你找到路前辈!”

    “没错。”

    “倘若我不学呢?”

    “你不会的!”

    昔日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

    夜,更深了。

    四下已经没有一点声音,静得可怕,静得甚至雪花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往日的这个时候,他早就倒头大睡,一觉睡到天明。

    但他没睡。

    她也没睡。

    面具人点起一盏灯火,推开虚掩的木门,走出庭院。

    积雪堆满脚边,风在狂啸,扑到面上,冻得叫人心碎。

    她带着面具,所以感受不到这份心碎的寒意。

    面具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呼出来,又再吸一口气,呼出来。

    重复了三次。

    她呼出一口白气,然后纵身一飞,在狂风中耍起一套掌法,时快时慢,时长时短,时前时后,时左时右,令看的人眼花缭乱,话虽如此,也不失为一套好掌法。

    少倾透过穿了个小洞的窗纸在看,看得入神。

    就像第一次目睹面具人出手一样,看得入迷。

    “这套掌法怎么从未见过?”

    “难道是师傅的压箱宝典?”

    他竟看得如痴如醉,两眼目不转睛时,两只手却照着葫芦比划着。

    面具人一手摊在风中,抄起几片雪花,暗运内劲,瞬间就化作几道烟气,掌风犹快,切换得恰到好处,隐隐约约中,可以看见几团幻影游走在身旁。

    就在此时,面具人忽然怔住。

    她的素手宛如一条魅影般的毒蛇出击。

    一掌毫无预兆地扑来,少倾面前的成片窗纸遭那鬼火一烧,融化为灰烬,风一吹,露出他那光洁饱满的前额。

    他本以为面具人会破口大骂。

    本以为。

    面具人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久久立于雪中。

    少倾的脸色已冻得有点发青。

    面具人终开口:“这套掌法,你学不来。”

    少倾道:“为什么?”

    面具人黯然道:“这是套解毒的掌法。”

    少倾木然道:“解毒的掌法?”

    面具人点头。

    少倾笑道:“那你半夜练来作甚?”

    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

    “难道师傅你中毒了?”

    他几乎喊出来,但并没喊出口。

    面具人点头。

    点头,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面具人冷冷道:“怎么还不睡?”

    她看似转移话题,实质也算是关心的一种。

    少倾怔住,字字道:“我睡不着。”

    面具人道:“为什么?”

    少倾走出来,缓缓道:“有些事理不清我是睡不着的。”

    面具人笑了,道:“剪不断,理还乱,说的真不错。”

    少倾目光闪动,道:“师傅…”

    面具人道:“你难过?”

    少倾点头,人皆有情,人非草木,他又怎会不难过,自己的师傅中毒多时,竟蒙在鼓里。

    面具人摇了摇头,道:“心不狠,做不成大事,今日你为我难过,难保你日后对着敌人会心慈手软。”

    少倾道:“这不同,师傅对我有恩。”

    面具人大笑,这一笑在风中却听出凄戚之意。

    笑久了,她缓缓道:“倘若你的敌人对你有恩,那你还杀不杀?”

    少倾彻底沉默了,呆立风中,这个问题,他真答不出。

    “但师傅并非徒儿的敌人,我为你难过又如何呢?”

    面具人怒道:“蠢材!你能保证为师日后不杀你?”

    她背负双手,紧接着道:“你要记住,这江湖中,本就没有绝对的朋友与敌人,所有的角色都不过是利益驱使,你的朋友能变成你的敌人,你的敌人也可以变成你的恩人,只有你自己才是永恒不变的!”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

    少倾道:“那师傅你呢?”

    面具人哽咽半响,道:“我…我无话可说。”

    所以,面具人摘下了面具,露出真容。

    她转过身,缓缓问道:“我是不是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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