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过去随风而逝 (第2/2页)
水的墙壁合拢在一起形成的茧紧紧地束缚着他的身体,少年尝试着张开嘴,这个动作令他咕咚一下把一大口水灌了下去。 再这样下去,不用威尔士他们再使出什么别的招数,自己大概就要在这里溺水身亡了罢。 “真是滑稽的一幕啊……” 易晨被大量气泡隔绝了的视线开始一点点地变得狭窄起来。 但是此刻在少年的心中迸发出来的情绪,与其说是对死亡的恐惧,反倒不如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疲惫。 “又是要死掉了啊。”苦笑着的意识已经没有办法和身体保持联动。大概是被水堵住了耳朵吧,四周变得不可思议地安宁。 “每一次变成这样的时候,接下来总会有数不清的麻烦在前面等着呢,这一次会是什么呢……” 自己也会对兴趣之外的东西产生好奇心呐,少年撇了撇嘴角,咕噜噜地吐出一大串气泡。 “真是糟糕透顶的恶趣味。” ———————— 安丽埃塔和威尔士的咏唱还在继续。 “水”、“水”、“水”,然后是“风”、“风”、“风”。 “就这样一气把对方给卷走吧。”安丽埃塔望着那个半透明状的水茧这么想着。 “这样的话……他能活下来的吧?” 虽然也感到悲伤,但是她却没有停下的意愿。 “咚!” 沉闷的声音像鼓槌一样敲打着安丽埃塔的耳膜。 “这……” 发出声响的源头,正是那个把易晨困住的水团。 从内部引发的爆炸不断地在水茧平滑的表面上激起波澜,远远望去像是一颗巨大的心脏在不屈地跳动。 这样的律动进行到第四次的时候,水团也终于承受不住而哗啦一下飞散开来。 从里面解脱出来的少年因为窒息的痛苦把腰深深地弯了下去,但不久便朝着这边——起先几乎是拖着步子,尔后便小跑着——冲了过来。 虽然从内部成功地爆破了水团,但是因为被水紧紧地包覆住的缘故,爆破时产生的压力一点不差地反馈到了易晨的身上。 耳膜大概已经破裂了吧,除了金属音什么也听不到。脸上流淌着不知道是血还是水的液滴,或者大概是二者的混合物罢,咸腥的味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口腔里面弥漫,提醒着他身体内部糟糕的状况。
“这样子可不行。” 少年狠狠地抹了把脸,至少……把鼻血给擦掉吧。 就连易晨自己也为竟然产生这种戏谑的想法而吃了一惊。 在他们完成咒文之前…… “Kenaz-Thorn-Thurisaz(火焰化为利剑突刺)!” 火焰如同易晨所想的那般笔直地朝着威尔士袭去。 然而就在少年的面前,水和风的龙卷开始围绕着威尔士和安丽埃塔旋转起来。迎头撞上的火只是激起一片水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水和风的六合调和,这是只有只有皇室中能够运用的六角咒文。 巨大的龙卷风裹挟着水流,像海啸一般冲了过来。 用“火”没有办法防御。 少年垂下了魔杖,平静地望着扑面而来的狂潮。 ———————— “再快些!” 远处的火光像是灯塔一样,明白无误地指引着发生战斗的方向。 在见识过遭到伏击而近于全灭的鹰马队的惨状之后,露易丝催促的频率比之前更高了几分。 “一定要在战斗结束之前赶上!” 说着话的时候,露易丝的手中紧紧地攥着始祖的祈祷书,仿佛要把里面的力量全部用手指给挤出来一样。 才人担忧地望着露易丝,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因为希尔菲德突然左右晃了几下而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敌人吗?” “不,自己人。” 塔巴莎冷静地回答道。 “法尔芙妮露。” 把这个名字在记忆里来回检索了几次,才人才把法尔芙妮露同易晨联系起来。 原来那个家伙也在啊,才人不禁哑然失笑,哪里有麻烦都能看到他。但转念想想自己也处在同样的境遇,才到嘴边的笑容就又收了回去。 而且现在也不是放松的时候。 随着距离的接近,借着时隐时现的火光,地上的人影被清楚地映照了出来。 被一同收入到露易丝一行人眼中的,是藉由六角咒文产生的巨大水涡。 “喂喂喂,被那个从正面击中的话可就死定了啊。” “赶快躲开啊!” 不知是不是距离太远的缘故,被呼唤的对象一点反应也没有。 “来不及了,我去援助。” 最先反应过来的塔巴莎在希尔菲德的后颈上拍了一下,抓起魔杖从风龙的背上跳了下去。 身体尚在半空的时候,她便挥动着魔杖念起了咒文。 急速形成的风绕上了少年的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将他拖出了水龙卷的第一波冲击范围。 在这之后,少女才咏唱了漂浮的咒文,缓和了身体落地的力道。 “退后。” 一面用风形成的障壁勉强抵住龙卷风的冲击,塔巴莎一面低声催促道。 虽然从战术上来说这样做并不代表着安全,但在发觉对方没有马上做出反应的时候,她还是不由得用略带不满的眼神向对方瞟了一眼。 略微的惊讶之后,易晨抱歉地耸了耸肩,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抱歉……我现在还不是听得很清楚,不过既然你已经到了的话,那么才人他们也一起来了吧?” “结束了呢。” 少年叹了口气,低沉地说道。 浮现在他脸上的,是与初见那夜别无二致的,温和却毫无暖意的笑容。 …… …… 那一夜在安德瓦里湖畔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事人对此都守口如瓶,因而也无从得知事情的真相。只是在很多年以后,那一代人的辉煌和荣誉都化作过去成为历史的一部分的时候,才陆陆续续地有一部分据称是当事人的记叙被流传开来。 其中最广为人知的版本用几乎冷酷的笔调写道: “(我)对回到故乡的生活已经不抱有任何指望,甚至反而害怕了起来。就算不断地回想起故乡的日子,也唯有苦笑而已。那夜的风,大概把(此处原文空白,疑为笔者刻意隐去)过去也一同埋葬到遥远的夜空里去了吧。” ———————— eau:水 mur:墙壁 modifier:变化 oppression: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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