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成了神棍 (第2/2页)
我又紧张起来,感觉自己马上要上山当胡子插香头一样,前一刻还是良民,下一刻就要浪迹天涯了。海叔看出了我的紧张,又用缓和的语气说:“这样吧小金,钱我可以先借给你,你回去把事办了,顺便再仔细考虑考虑,考虑清楚了再答复我。如果愿意,回来我就招呼师兄弟和道友们给你办个拜师礼,如果不愿意,以后咱爷俩再不相见------不过钱你还是得还!” 之后,我带着两万块钱回了湖州,给我爸发了葬,用剩下的钱,加上家里的一点积蓄,给我妈换了个大点的铺面开了个小超市。我一个二十出头的人能为家里做这些,还是很有些自豪的,不由更加感激海叔。一个月后我回到上海,正式拜了姚吾海为师。 拜师那天,在海叔办公室附近,一个普通酒楼的包间里,海叔坐在正中间,两边坐着他的道友们,其中有一个正是罗细毛-------他左边嘴角真的有一颗挺大的长着长毛的痣,据说那是紫毫,本来是富贵的标志,可惜长偏了点。我给海叔磕了四个头,然后就跪在那里看罗细毛宣读本门道旨,直到这时,我才知道自己入的是一个叫做“慎子墨”的道门。罗细毛念的都是文言文,我大体听出他念的是我们这一门的渊源和门规,可具体内容一句也没听懂,光盯着他的痣看了。 最后海叔说:“咱们这一门,主要是修习明术,还有不少自己的道宗和规矩,以后你会慢慢知道,今天先把你的名号定了。咱们门中师徒的名字讲究‘逆接龙’,也就是说我的姓是你的名,以后你要是收徒弟,就得找名是‘金’字的人。”
说实在的,我当时根本没把这个入门仪式当回事,在我看来,这就好像有些传统行业比如厨师、木匠一样,只保留了一些旧式的仪式,实际早就不按老规矩办事了,再说我怎么着也是个新时代的大学生,等有本事找个体面工作了我就离开。心里这么想,嘴上则说:“我这年纪离收徒弟还不知道多远呢,到时候万一找不着合适的能不能音同字不同?” 海叔让我别废话,又说:“咱们门中人为了方便圈里人称呼,都要有花名,你姓金,花名就叫小金棍吧。” 我差点没吐出半升血来,心说您老不像是没文化的人啊,就给我起这么一歪名,那以后再给我找一师弟,岂不是得叫小银(yin)棍? 从那以后,我就真的成了海叔的徒弟,海叔给我在办公室同一个楼上租了一个单间,除了睡觉和出去办业务,平常我们基本都在办公室呆着,实际上我们的关系还和我兼职的时候差不多,只不过具体工作上,我更像小秘甚至保姆了。整理文件、接电话、接待客人、给海叔安排日程,甚至的叫盒饭、交水电费、通马桶,都是我的活。而出门办业务时,我则会扮演一个神棍助手的角色。 海叔也越来越信任我,后来让我帮他处理钱款。我便知道他挣了不少钱,可他在内地的存款并不多。他的钱会存在几个帐户上,存得多了,就由他亲自转去某个地方,我只知道那是一个香港的帐户。他每个月发我几百块钱,说等还完他的钱就会多发点。我跟着他衣食无忧,还经常被巴结他的老板请客吃饭送东西,倒也觉得钱少点也没什么,毕竟现在还年轻。我有一次喝醉了调侃他:“海叔你也太抠了,你平常挣那么多钱,又没儿子,不给我多发点都攒着干嘛?” 他嘿嘿一笑:“小子,你师傅我是个有理想的人,有大事要做呢!” 这样过了几年,期间我跟着海叔所做的业务,大大小小有几十件,其中大部分都是靠耍嘴皮子就能解决的事情,但也有几件非常离奇的案子,是被我铭记在心的,这些我都会在后面慢慢讲出来。总之,我感觉自己在这一行里越做越顺手,已经渐渐乐不思蜀了。 我这种行性格的人,很难对自己的未来有一个清晰的规划,只有些大概的想法:既然走到这一步,那以后就应该多做业务,在圈里慢慢积累口碑,等到时机成熟了,如果海叔同意我就单干,如果他不愿意,起码得给我相应的工资,然后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本以为自己的生活就是这样了,直到199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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