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槐树下走出来的人_第一三四章 斗转星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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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四章 斗转星移 (第2/2页)

色了,血了呼啦的,衣服没法要了,他惋惜的抬腿要走,可忽然间想起了上次自己那个穿了死人衣服的儿子,儿子已经当兵去了,他想到儿子在外边,如果打仗战死了,也如此暴尸荒野,多惨哪!给儿子基基德吧!他又挪回了脚步,走到那尸首旁边,用薅锄子一锄一锄扒来树坑旁边的砂子石子,搂到树坑里的尸首上……

    清查五一六反革命份子的运动,在无休无止的继续着,该清理的都清理了出来,五一六份子们一次又一次的写着自己的思想汇报,写着检讨,忏悔着自己的罪行;在群众的监督下接受着劳动改造,五一六们仰天叹息着,多会儿是个头啊?

    只要不死,万事总有头。不久,中国又发生了一次重大的历史事件,太大了,任何人也想不起来,这个事情,淹没了清查五一六反革命份子的那个事情。

    王队长说:“当时我有个预感,我跟五一六们说,我们快熬出头了!”果然那个事情出来以后,我们这个事情就变成微不足道的事了,全国上下都投入到那个事情之中去了,我们这个事情后来就意想不到的不了了之了。

    清查五一六的运动过去了,一切又归于正常了,“烈士”在人们心目中淡漠了,杀人犯在人们心目中也淡漠了,两家的孩子都长大了,两家的寡妇谁也没有再嫁人,都怕自己嫁了人了自己家的孩子受气,单身守着自己的孩子过日子。两家的孩子也算争气,都考上了大学,考的大学又是一个学校,热恋了起来,毕业后参加工作,准备谈婚论嫁,正在谈婚论嫁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婚没有结成,俩个年轻人分崩离析了。这对儿年轻人是谁哪?就是第一三0章书里说的那对儿青年男女,为何女方的母亲非要拆散这一对恋人呢?就是因为男方的爸爸韩**就是杀死女儿父亲当年的凶手,mama怎能让杀死女儿父亲的儿子成为自己的女婿呢?母亲在万般无奈下告诉了女儿真相,女儿嚎咷痛哭了三天三宿。第一,母命难为,母亲说的事情使他实在无法再嫁给那人,而第二,她又不想再委身于他人,她想起了死,她走到了她们俩常去的公园,在湖边发呆了一刻,一头扎进了湖里,再也没有上来,而男友知道了女友为自己殉情的事,从此,无心再找女友,就一直单身了下去。

    而王队长呢?现在早已退休,农场盖了大片楼房,职工们都搬进了新居,过着富足悠闲的生活了。王队长说:“哪那么巧啊?我和原来的场革委会主任,分在一栋楼一个单元,又是同一层里,住了个对门,不想见面也得见面,天天见面,都六七十岁的人了,由于当初的隔膜,说话吧,觉得别扭,不说话吧?我又是一个话多劳神的人,憋不住,有一天,我们俩走了一个碰头,我终于憋不住了,对四十年年前的革委会主任,现在的街坊老刘,言道:“你清查五一六的时候,可没少整我啊!差点儿把我整死!而今住了对门,不想见你也得见你,而见面不说话,真别扭?我这人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你请一桌客,咱俩前头就勾了,后头也抹了,万事皆休,不然我饶不了你!你死喽我也要追你到阎王殿去!”那个老刘现在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虽健壮,但也抗不过六十多岁的,而他天天出门要看见一个过去的“仇人”也觉得别扭和堵得慌,而且,有那句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同走在一个楼梯上,对于这个八十岁有于的老刘来说,拉他一把和推他一把的前后后果就会有天壤之别喽!仇家宜解不宜结。老刘虽老亦,但还没呆傻,他愣了一下言道:“这算什么?我请!我请!我天天喝酒,正愁没酒伴哪!”

    没有多长时间,老刘就请了客,老刘亲自造厨,一桌菜非常丰盛,菜做好,老刘拿出了他在职时人家拍马屁给他送的茅台酒,二人喝了个一醉方休,王队长说着酒话,言道:“老……刘……你……对不起我,你他妈当初有权有势,我……你他妈的把我整成了阶下囚,整得我好苦!要不……是我我我我命大!我他妈早变成粪了!你他妈别以为请我一顿酒就算完事了,你他妈请我十顿酒也他妈完不了事!”老刘也喝多了,听老王说这酒话,夺过了老王手中的酒杯子言道:“老王!你……他妈的喝酒就说喝酒,少说他……妈那些不在行的闲篇!我当初是整了你!是不是人!可你他妈是人!是好东西吗?在文化大革命之初,你少整我了吗?给我贴大字报,说我是叛徒!说我是走资主义道路的!让我蹶着!让我趴着......他妈什么难听!你们他妈说我什么!要不是我心肠大!我早听蛐蛐叫去了!你拍拍胸脯想一想!他妈你算好人吗?”老王怒曰:“我怎么不是好人了?我当初给你贴大字报是怕你们复辟资本主义!”老刘也不示弱:“言道:“你要说这个就没完啦!我整你也是怕你们搞反革命复辟呀!”老刘老王俩人都挨过相互的整,也整过对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脸红脖子粗,没完没了,大有掫桌子大打出手之势,还是老刘年长又当过领导,度量大见识广,言道:“老弟呀!咱们都是土末脖子的人了,别争了!过去的事?说得清吗?说不清!我说呀,当初咱们都是身在洪流中,身不由己,哪篇儿就翻过去吧!咱们现在既然住在一块儿了!就说现在住在一块儿的!做个好街坊吧!我看你以后还是别提当年那些陈芝麻烂黑豆啦!别死乞白赖的挖苦我哪!想当年,咱俩是半斤对八两,屎壳郎掉进料豆子里,你也别说我黑,我也不说你丑啦!”

    老刘自说自的,不知老王听明白了没有,扭头再看看老王,老王呼呼的早睡着了。老刘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没了打斗的对象,也没了精神,撂下酒杯,扒在酒桌上也打起了鼾声。

    老王虽在清查五一六的运动中挨了整,老刘在酒桌上也骂了他想当初的无耻,但他提起当年事,并不以哪为耻,反而骄傲的说:“北大的第一张大字报是聂元梓贴出的!我们场的第一张大字报就是我贴出的!”

    老王因为家庭条件差,早年没搞上对象,一九七0年又被打成过五一六,五一六的名声又影响了他几年,三十多了还没搞上对象。我结婚晚,得孙子就够晚的了,可孙子也都六岁多了,可他比我还大两岁哪!还没有孙子,当他听说儿媳妇怀了孕的时候,眯细着笑眼,逢人就告诉。儿媳妇后来生了一对双胞胎孙女,他出资,请了一个高级保姆护理儿媳妇,隆隆重重给办了一个满月酒,在满月酒里给两个孙女照了好多相,百天里,又照了好多相,他把相片拿到社区来,逢人就炫耀,他整日张着嘴乐不可支,如今的老王——王队长,生活在了无忧无虑的幸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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