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是他,二两酒 (第2/2页)
是最有力的理由,二两酒还不够无情,否则何至于如一条死狗躺在凄寒夜色之中。张三三人交头接耳了半晌,终是赌下了本就不多的面子,当即鸣钟三声,开剑域大门。 女孩满意点头,回首望向试剑坪的方向,仿佛还能看见那个盘膝闭眼的孤独身影。不知为何一喜,临走之时还莫名其妙的吩咐了一声:“你们的小师弟,可是师姐钦定的男人。若有半点差池,想想四百年前…” 张三三人见着他们口中的师姐乘风而去,惊呆了下巴。心里想着到底是何等大才,竟是将这刁蛮古怪的师姐给收入后宫。心中敬佩之情瞬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暗暗想着,等到这小师弟入门,那他们做师兄的还不得扬眉吐气。 只是这剑塔试炼已过月余,按理而言,四脉弟子也应该全部到齐。他们暗中观察了许久,始终未曾见到顺眼之人。毕竟要继承先师传承,若是与他们这做师兄的都没有几线因果,那这么个小师弟又岂能收入门中。 如今尚在试剑坪盘膝不语,在梦中残喘求生的二两酒自然不会知道,当日只当是信口胡言的女孩竟是给他铺好了一条通天大道。只是如今的他想要走到张三等人面前,却又太过艰难了一些。祖师剑道可以不要,但也要先有那个资格。如今他在漫漫长夜之中,就快要落下最后一口气,他若是过不了这个梦,那么一切都将是笑谈罢了。 冷,刺骨的冷,如坠寒窖。 二两酒的神魂还未散去,但再也经不起折腾,缓缓收入眉心之中,成了假死状态。气若游丝,若不是还有最后丁点怕死的意念抵抗,他很快就会被黑夜吞噬。 朱雀本源金红二色渐渐相合,从他的眉心缓缓升腾,游走全身之上百余开窍气府,将最后一点元气吸纳。最后浮现在二两酒的眉心之上,化作一点金红印记。丝丝暖流从眉心之上渐渐散开,将二两酒的五脏六腑慢慢滋养。 黑夜之中突然有一道影子闪过,如一缕分,更像是一把剑。就躲在离二两酒不远的地方,渐渐汇聚,竟是显露一张人脸。青年模样,目光冷冽,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似乎见了一件趣事。缓缓向前,慢慢走到二两酒的身前,半蹲在地上,打量着这个还没死透的小家伙,兴致颇高,平白多了几分绝不该有的怜悯之心。
这一等,又是三月有余。 试剑坪上二两酒的rou身依旧稳如磐石,只是肌肤之上渐渐生起裂纹,仿佛一碰之下就会灰飞烟灭。只是这三个月,哪怕他快被人遗忘,但每日却都有不同的人将他记起。 不少闭了甲子关的太上长老听闻此事,都来这试剑坪看过一眼。虽是未曾现身,但大都摇头而去。本以为真出了了不得的千年奇才,生了这让人难以琢磨的古怪事情,结果一看之下。二两酒还是二两酒,根骨平平,甚至生机都在渐渐衰弱,如同风烛残年的老朽一般。 女孩念念也来过,唤了一声meimei让离鸢受宠若惊,更是让安夏心中总觉得不是滋味,却又说不上来是何不对。只是如今这情形,她也理不清头绪,只是冥冥之中觉得与祖师剑道有关,故作轻松的留下一句“祸害遗千年”便匆匆而去。 中年文士苦等两月,在月前便被召回,将试剑坪上的事情上报之后,便再无下文。 整个藏剑峰,仿佛都试着遗忘他,在试剑坪盘膝悟道的二两酒,在众人眼中必死无疑的小蝼蚁。 还好,离鸢未曾放弃。 还好,安夏仍在静等。 还好,小花守在身旁。 三月,足足三月,仍被困在梦中的二两酒终于有了些许力气再来与这黑夜相争。 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从未相识的面庞,那双眼睛里是真的不带半点东西,彷如一汪深海,海水很冰,人很无情。 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藏剑峰开山祖师,了不得的天上仙人。 只是他要杀他,二两酒又如何低眉顺眼。 “终于醒了。” 冰冷的四个字,若是非要去猜,应当还藏有点点期待,或许是继续将他折磨一番的扭曲快感。二两酒闭上眼,努力的平复着心中怨怒,他是要求生,绝不能寻死。最后想了半晌,睁眼望着开山祖师,简明扼要的开口:“我能不能不死。” 这真是一个很好的问题,青年祖师差点就要大赞一声,最后玩味笑道:“我没想过你死,只是你还不够无情。既然要修无情剑,何苦要做有情人,凡人俗世又有何留恋,唯有破空飞升,方能长生不朽。” 飞升,长生。 世俗所求不过如此,二两酒是一俗人,只是他做梦都未曾想过能够飞升长生。因为太远太远,他只知道如果能多去几个地方,看看山水,多认识朋友,谈谈心事,这便很好。因为他的十六年,真的太过阴寒。 这些话,他不会说,以前不知道对谁说,以后不知如何说。何况在他心里,他一直很无情,很心冷,很自私,这些,他不愿意被人一言否定,因为这是他的十七年。哪怕是错的,哪怕是臆想,哪怕是自以为是,这都是他的十七年。 抬眸,横眉,眯眼,一字一句的针锋相对:“我够无情,也很无情。” 青年祖师脸上笑意渐盛,打趣问道:“那你为何不敢杀了她。” 苏妲己挂着浅浅酒窝,淡淡笑意。 “还有她。” 离鸢巧笑嫣然,妩媚妖娆。 “或者是他。” 离南一剑在手,替他遮风挡雨。 “当然还有她,她,他。” 南宫雨陌冷若冰霜,七岁师祖大胆放肆,安夏侧影凄寒,“知冬”无锋乍冷。 最后化作二两酒的模样,学着他的样子,嘴角抽搐,双眼含怒,化成滔天笑意。 原来他有如此多的不舍,原来他真是一个有情之人。 胜负似乎在这一迟疑之间便已落定,青年祖师再无半点情绪,随时都会赐他一死。 二两酒愣在原地,摇头苦笑,他不敢奢望做个有情人,他只想真的无情无义。 骤然抬眸,瞪直了眼,昂起下巴,牙关紧咬。 他会死,他真的无情,他说。 “若无情只是无牵无挂,是不是太过浅薄可笑。若你是我,是不是真能连命都不要。我想,如你这般无情之人,最在乎的还是这一条小命。而我,与你相比,一条性命也能豁得出去,你说,谁更无情,谁更可笑。”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