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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咏叹调 (第1/2页)
实际上安德鲁的腿伤远比看起来要严重的多。 我扶着他按照他记下的路线走过一条条昏暗的走廊,他上半身的重量倚靠在我身上,感觉将像被一块大石块压住了右侧肩膀,肩膀有些麻木,但我不敢稍稍离开他歪斜的身体,他的右腿完全无法用力,只能一切一拐地往前走。 感觉到脖颈有些黏腻的汗,我抬手擦去,沉默望着前方几步之遥的拐角。 所幸我们身处的地方是教堂而不是学校,除了常有人礼拜的大厅或者其他用于歇息的房间,走廊一般没什么人。走廊两侧的房间皆紧闭着房门,有些房门下渗透着血迹,染红了白色的地砖,我扶着他走了一段,我看着他咬着牙脸色一点点发白的模样,提议在前面楼梯下的杂物间休息一下,处理一下伤口。不只是安德鲁的腿伤,我们的手臂都被满地的玻璃渣刺入,血顺着手臂在我们身后留下一点一点的痕迹。 “你很重。”我瞥了一眼半个身子倚着我的安德鲁,沉着声音。 他的视线扫了我一下,一副理所当然并享受其中的表情。 “小女孩,你缺乏锻炼。” “别叫我小女孩。” “为什么。” “我年纪已经不小了。”我稍稍停顿了一下,沉了沉声音,“大概。” 我说的是实话。 耳边没有再传来他低沉的声线,我猜测着他会如何看待所谓的“大概”。 我并不想瞒着他,我对于从前的自己一无所知这件事情。 “你觉得自己成年了?”安德鲁的声音很近。 为什么要用“觉得”这个字眼? 我抬眼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眸依旧平静如水,似乎并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任何不妥之处。 “嗯。”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因为我【好像】已经结婚了,并且我的【丈夫】名叫席德。 虽然这是个未知的国度,但……应该还未开放到允许未成年结婚吧。 安德鲁似乎低声“嗯”了一声,并不打算深入了解。 “到我了。” “什么?” “为什么要叫我‘小女孩’?”我扶着他走过一个阴暗的转角,湿冷的空气,地面也仿佛沾染了空气的湿度,我没站稳趔趄了一步,差点滑倒,安德鲁撑住我身旁的墙壁,分去了些许身体的重量好让我站稳。 “谢谢。”我扶着他继续前进。 他没有再说话。 我保持了沉默,等待他愿意的时候再做回答。 “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小女孩。” “为什么?” “和我相比,你年轻多了。” 这句话让我起了几分好奇。 “你几岁了?”我侧眼望着他,注意到他眼角些许的皱纹,心中暗暗定了一个数字。 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他就算目视前方也似乎能够洞察周围的一切。 “不用猜了,你猜错了。” “说说看。” 他稍稍停了几秒。 “三十七。” 我不置可否。 “猜对了?” “比我想的年轻。” “你认为我几岁。” “五十。” 他轻哼了一声,接下来的路程,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似乎也渐渐习惯了沉默。 “咔嚓。” 听到前方有些诡异的声音,我们警觉地停下脚步。 安德鲁靠着门,用手肘砸开了杂货间的门锁,我们在那走廊尽头的动静更近一点前闪进了小小的杂货间。杂货间里遍布灰尘,正方形的房间连通着楼梯下摆放着许多木箱的梯形空间。安德鲁扶着墙壁在远离门的梯形空间找了块地方坐下,不知是尘土或是肺部受伤,他咳嗽了一下。 “皮条客的窝点。” 他是这么总结的。 我将梯形空间里的木箱子推着顶住杂物间的门,稍稍瞥了一眼木箱,我看见里面装着一些褪了色或是有所损坏的金属器皿,两个箱子的重量足以抵挡一个正常成年人的撞击。但我不确定那些已经死亡的行尸走rou的力量是否能够被木箱子阻挡,回想起那沉重地撞击声,远远超出于人类肌rou的爆发力,还是让人不寒而栗。这么想着,我推来了第三个箱子,将它叠放在两个箱子之上。 安德鲁沉默地坐在一片阴影里,将他黑色的肤色与上衣完全隐蔽了起来,如果不是他偶尔睁开眼睛,或许都很难察觉他的存在。 在这个偌大的教堂里,我们两个像是生物学上的共生关系。 我需要依靠他丰富的经验,他需要依靠我维持行动力。 暂时放下内心的疑惑,专注于生存。 我们似乎达成了暂时的共识。 “感觉好多了吗。”我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他慢慢卷起右腿裤腿。 昏暗的楼梯间,透过门缝的光线并不多,渐渐适应着黑暗的眼睛,我看着他肿起的脚踝与右腿皮肤上一大块淤青。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他救了我两次,但这次是因为我的鲁莽而差点让他丧命。 “处理自己的伤口。” 安德鲁像一个长官对士兵下命令。 我反手,沉默地看着右臂外侧一条条已经凝固的血迹。细碎的玻璃渣刺入皮rou,如同一根根银针,绞着肌肤,传来阵阵火辣辣的刺痛。没有明亮的光源让玻璃渣反光,我咬着牙摸索着,拔出那些高处肌rou表面的玻璃渣。每一次拔出玻璃渣便牵拉着被刺破的血管,小小的伤口稍稍渗出血迹。 小小的杂货间,一时间沉入了相对无言。 我时不时抬眼看他,他正眯着眼撕扯下右腿的裤腿,用于将红肿的伤口绑起来。这样做能够让他在短时间内走更多路程。 心里有些疑惑,但却又觉得询问有些多余。 底下眼眸,我将最后的玻璃刺拔出,用手擦去伤口溢出的血珠。 安德鲁无声地递来一个长布条。 知道他的意思,我接过布条,咬着布条的一端,抬起手臂,将那布条缠绕在手臂上狭长的伤口上。 一时间,我们又陷入了没有交集的状态。 “说吧。”安德鲁首先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 我抬眼看着他波澜不惊地缠绕着布条,他脚踝肿的很厉害,小腿也存在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没有消毒水,他卷起裤腿简单地清理了伤口,扯断黏着在伤口的残余布料,这牵拉让这些伤口重新裂开,再次冒出鲜血,但他此刻平静的表情却看不出任何痛苦。 “三个。我只回答你三个问题。”他抬眼看了我一眼。 “你会如实回答吗?” “这是第一个问题?” “不是。” “如果我认为你应该知道,那么我会告诉你答案。”他的语气冷静镇定,就如同一个优秀的谈判家,在这样炼狱的世界里,难以想象他的心理防线为何会如此强大,不仅能够面对丧尸毫无惧色,就连面对尸鬼都没有任何惊恐之情。 就像个杀戮机器。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去教堂图书馆?” 安德鲁低着头包扎伤腿,我凑近了,帮他在布条上打了个结。 “血字。当时我正在停车场停车,就在我下车的时候突然有个丧尸冲了过来,我一拳打断了它的鼻梁,我掐住它的脖子,把它的头卡在汽车车窗……”安德鲁稍稍停顿了一下,“就在这时我看到血字出现在汽车挡风玻璃上。” 也是同样的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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