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酒会与诗会 (第2/2页)
这温柔之乡留下诸般绝妙笔墨而沾染了些许风sao之意,但终究做的是皮rou买卖,为世人所不齿。然则这登仙楼却是个例外,燕京城里的人言及此楼不会有任何不齿之意,反而有些心生向往。 这或许是由于登仙楼的幕后老板有着通天手眼,又可能是因那楼中来自南方的女子个个温柔婉约,知书善礼,毫无寻常风尘女子那般卑贱姿态。若楼中哪位姑娘说自己卖艺不卖身,那便不论这恩客是谁,都不能解得她半片衣袍。 据闻早些年有位外郡来的员外郎,不识个中厉害,仗着五品之官便在登仙楼作威作福,硬是要作那花魁的入幕之宾,不料第二日就有人看到他赤身裸体地浮尸在流苏河上。令人震惊的是,那人家属前来京都哭闹,不知为何还不及半日就偃旗息鼓,悻悻地领了尸骨回去了,仿若死的不是一命朝廷命官,而是一条野狗。 至此,登仙楼在世人眼中更显神秘,而神秘的物事向来教人心生畏惧,有了这员外郎的前车之鉴,此后便再也无人敢胡乱造次了。 登仙楼下方两层为酒楼,其上三层为青楼,此刻四楼的东边雅间内,有四名青年才俊围坐在一张紫漆梨木圆桌旁。桌上摆着许多瓜果点心和几壶好酒。四人的身旁都陪坐着一名俊俏姑娘,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苏浩竟然也在这里。他接过静坐在一旁的女子斟满的酒水一饮而尽,看着对面那名身着素色绸衫,头髻上横插着白玉簪子,神色有些孤傲的长脸青年,道:“翰林兄,那乞丐或许腹中有些墨水,但定然是不及你的,你弄这诗会倒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翰林兄自然就是燕京第一次才子董翰林了,听了苏浩的话,他只是笑着抿了一口酒并不言语。
坐在董翰林左侧的却是一名模样有些猥琐的黄服青年,许是嫌自己长得矮了,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半尺高的墨黑高帽。连他身旁的那相貌平平的姑娘都似是嫌弃他,坐得离他一尺之远,遥伸着手臂为他斟酒。 这猥琐青年也不以为意,嘴中嚼着盐焗花生,冷哼一声道:“浩兄说得是,羞辱这乞丐哪里需要这般手段。他那破酒楼不是明日开张么?我找些人去闹腾闹腾便是。翰林兄不知,上月我看上了堕民窟一个姑娘,谴了些家丁去请,不料遇着这乞丐,竟是都被他打折了腿!若不是最近家里老爷子盯得紧,我哪里还留得他在世上风流快活!” 听着他的言语,便知这青年就是京城徐府的少爷,名唤徐万伦,他愤愤然地举杯,对苏浩道:“浩兄将那乞丐赶出苏家总算为我出了口气,来,我敬你一杯!” “不妥不妥。”董翰林轻轻摇头,心中却是暗自鄙夷:燕京徐家乃虎狼之家,徐万伦的两个兄长徐百伦、徐千伦都是沙场悍将,偏生出了他这么个败家子。 便在这时,倚着董翰林静坐的瘦美女子轻轻启齿,微嗔道:“翰林身为燕京才子之首,秉君子之风,哪能作这般下作事,便是要羞辱他人,也当是文文雅雅的。” “不愧为翰林兄的红粉知己,登仙楼的头牌,晓儿姑娘说话就是在理。”坐在右侧一直未曾言语的白净青年赞许不已,道,“这萧然不知从哪偷来些诗作便自诩才子,竟是连圣上也被蒙骗了。这打人便要打在痛处,翰林兄稍露才华便能教他无地自容,到时看他如何有脸在燕京行走。” 晓儿姑娘忙摆手道:“张谦公子说笑了,蔚语迟jiejie还在楼上呢,哪轮得到我来当这头牌,仔细让人听了惹来笑话。”说这话时晓儿特地抬头瞄了董翰林一眼,见后者果然露出一丝憾然,心中不由得有些郁悒,暗忖:若不是蔚语迟几乎常年居于五楼香闺之中不见世人,如今也轮不到自己坐在这第一才子的身旁吧…… 蔚语迟……听及这个名字,在坐几人神色都变了变。那个谪仙般的女子,虽说身在登仙楼这风尘之地,但有幸见得他的人少之又少,纵是以几人的煊赫身份也是一面难缘。 董翰见氛围有些微妙,于是岔开了话题,皱眉道:“那萧然的诗作当真是偷来的?” 虽是燕京城公认的第一才子,但读过萧然的《关雎》之后,董翰林不免也有些自叹不如,只是他始终不肯信似这等神作竟是出自堕民窟一个乞丐之手。然而他自忖博闻强识,却也寻不到此诗的出处,纵然坊间多传言那诗是萧然伪作,他的心里依然有些忐忑。 苏浩那日听得萧然随口一沾便得一首妙诗,心中已有七八分笃定那诗是萧然亲作。只是眼下他见董翰林神色忐忑,生怕他萌生退意,哪里肯说实情。当即,他故作随意,鄙夷道:“翰林兄多虑了,那破落户哪有这般才华。我那伯父极善诗道,为人又极爱面子,想必是他为了给那乞丐镀镀金粉,帮衬着他闹了这么一出。” 看着苏浩那言之凿凿的模样,几人深以为然,董翰林也是暗自点头,若是这般说法,倒也说得通了。 抛却心中疑虑,董翰林也不再纠缠此事,举杯相邀:“来,饮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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