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丹青_第八十章 信手(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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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信手(中) (第2/2页)

后,再将《兰亭》写了许多遍,却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第一件完美无缺了。其中所差为何?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罢了。这东西虽然听起来玄虚,少不得被一些不通其中关窍的人调侃不屑,但实际上……呵,就算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罢。”

    郑丹青这一通洋洋洒洒下来,听得飞霜是目瞪口呆。他只随着郑丹青的话去想象着那一副副的画面:少女们如何在不同的季节中将花儿摘下;精研此道的师父们,又是怎样一一细细研究着今年花瓣的好坏来找寻配比;东海的渔夫将贝壳卖给商人,几经转手车马劳顿,那略带腥味儿的东西,终究与各个季节的鲜花碰撞到了一起;天气开始变化,颜料开始慢慢的成型,又是几经辗转才放到了柜台之上,到得了每个作画人的手中;遇水,它又得以重新舒展,遇笔,它得以恢复生机,遇人,它得以灿然绽放……

    模模糊糊的,飞霜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悟到了什么,可是仔细去想,却又什么都抓不住了。

    隐隐约约的,鼻子就有些发酸,飞霜恍然惊醒,有些慌张的想着,自己这是怎么了。

    “没看出来,竟然也是个有些灵性的孩子。”郑丹青自然注意到的飞霜的反应,微微一笑。

    飞霜没大听懂,却也不敢多问,只安安静静的看着郑丹青作画。

    他来到这里的时间不算长,却喜欢看郑丹青写字作画的样子,总觉得,那种几笔就可以将事物活灵活现的移到画纸上的感觉十分神奇。

    郑丹青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笔耕不辍,飞霜便也每天都在旁边瞧着,他不敢说话,更加不敢发问,只是好奇的看着,时不时无声的吧唧吧唧嘴巴,表示一下自己的赞叹。

    只是飞霜毕竟是个半大孩子,就算是再怎么忍着不说话,哈欠却总是忍不住的。有好几次,郑丹青准备收拾收拾去睡觉时,都发现这孩子已经趴在书案旁睡着了。

    看着飞霜今夜也惺忪着的睡眼,郑丹青再次问道:“真的不去睡?”

    飞霜微微脸红了一下,赶忙摇头,道:“我是侍候郎君的啊,哪有下人比主子睡觉还早的道理?再说、再说……”飞霜的脸愈发红了,低头有些羞涩的道,“我觉着,我最近有些好吃懒做的。吃得又多,又总想睡觉,这样、这样不好……”

    郑丹青闻言忍俊不禁,摇头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吃的东西多一些、睡觉多一些都是很正常,否则你要怎么长个呢?嗯,你这个年纪、这个身高还是矮了些,下回让李婶儿给你多补补钙。钙片肯定是没有了,用点虾皮好了,骨头汤也不错,维生素D要用什么补?不大记得了,你就多晒晒太阳罢。”

    飞霜听得更是糊涂,最终只好赞叹一句:“郎君您懂得可真多!”

    郑丹青一笑,不去接话,继续画了下去。

    飞霜回想了一下郑丹青方才那些话,仍旧觉得有些云里雾里,这时候终究有些忍不住,问道:“郎君,您把这个绛蓝彩说的那么神奇,那您也会调么?”

    “简单的颜料尚可以自己弄一些,复杂到这种程度的……倒也不是不能做,只是即便做出来了,也未必有人家做的这样出彩。而且,既然能够买到的东西,又何必舍近求远呢?”郑丹青微微一笑。

    飞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仔细的看了看郑丹青面前的画,问道:“郎君,你画的这是个什么鸟呀?可真好看,蓝蓝的,没见过。”

    “翠鸟,秦岭淮河那边多一些,洛阳这边,应该会比较少见。”郑丹青停了笔,淡笑道,“你也未必没见过,有一些女子的饰品中是要用翠鸟羽毛的,毕竟羽毛颜色如它这般艳丽的,还真不太多。”

    “啊!那多残忍啊!”飞霜瞪大了眼睛。

    “呵,残忍么?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了。”郑丹青淡淡一笑,索性夜已深了,他便不再继续,洗笔收拾一番,撵了飞霜去睡觉,自己也吹了灯,躺在榻上闭上双眼思付着什么。

    这些日子,笔力已经锻炼的不错了,一些有难度的笔法,如今都可以游刃有余。

    避人耳目的时候,又做了几幅加盖“一蓑烟雨任平生”闲章的字画,都拿到曲风阁那边卖给史老板了。

    史老板这人还有些经营头脑,早就猜出了一些什么却不点破,只学着郑丹青的样子闷声赚大钱。而同时,史老板每月定时奉上的月供银子是不少的,按照定例分成,而往往,郑丹青将银钱拿到手之后,都会随手扔到红袖楼的账目上,并不仔细清点查看。

    唐朝官员的俸禄并不薄,虽说看起来只有一贯多钱,但除却这些俸禄之外,生活所需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做衣服的布料、柴火木炭,朝廷都是会按照等级下发的。除此之外,官员按照等级还会配备职田,但是职田税收这一项收入,并不比俸禄本身逊色多少。

    可以说,基本上单是这些东西,就足以满足正常人的生活所需。所以俸禄,不过是一些零花钱罢了。

    当然,大多数的官员还要将迎来送往、上下疏通、左右打点的钱准备好,但郑丹青原本就懒得去碰这些人情世故,而且又有阿普拉代为处理,他也乐得清闲。

    阿普拉任职以来,也一直混的风生水起,最近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整天整天的见不着人影。

    当时分配这院子的房间时,因为只有一个主卧卧房,二人没少因为这卧房的归属而起争执。

    阿普拉说自己归家的时候不多,要是占了主卧的话,岂不是站着茅坑不拉屎么?而且主卧里还有个书房,阿普拉从来不读书,实在是没什么用处。

    郑丹青想想觉得也对,便也不再跟他争论,搬了进去。

    如今实施情况果然如此,阿普拉能有一半的日子在家中睡觉就算不错了。今夜又不知去了哪个温柔乡消磨,倒也是风、流快活。

    相比之下,自己的生活似乎就要简单许多了。

    上班、回家、写字、作画,偶尔同阿普拉、高戬小聚一番,当然,有的时候也会被阿普拉生拉硬拽着,去参加一场热热闹闹的聚会。

    这样的聚会,偶尔参加一下郑丹青尚且觉得有趣,一旦频率密集了,他就难免觉得头疼。

    阿普拉也已经摸清了郑丹青的脾气,很多酒席都帮他挡了,的确是个称职的好大哥。

    除此之外,生活的确是平静的很。当然这期间,兴起的时候,又给潇潇写了两首词,依旧是软绵的少女幽思,用潇潇温软的嗓音唱出来,实在是有如。

    这样的生活,唯一让郑丹青有些拿捏不准的,就是住在自己隔壁的念奴娇。

    到底是对这女孩子有些欣赏的,不可能完完全全的置之不理。这是这女孩儿太过倔强了些,明明能够看出那院子一派萧瑟冷清味道,念奴娇却从来不开口要求自己的帮助。

    依着郑丹青的性子,别人不说,他也不会去问……

    嗯,手上这幅信手的花鸟也只剩收尾了,明天加上那枚闲章之后,趁着正好休沐,去城外拜访一下李思训老先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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