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_第二回 绝尘妙境觅芳踪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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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 绝尘妙境觅芳踪 (第2/4页)

“救命,救命啊!厉鬼害人啦!”

    桃夭夭愕然倒退两步,定睛仔细端详,隐约看地上趴个男子,半截裤子褪到膝盖,月光照亮他的屁股,白晃晃十分醒目。林深夜静,怪男亮臀,这情形比遇鬼还诡异。桃夭夭暗自戒备,喝道:“喂!你是谁?”

    那人听见对方问话,反而平静了些,道:“你……你不是鬼?”

    桃夭夭道:“我问你呢,荒郊野岭的,干嘛脱裤子露屁股?”

    那人缓慢爬起,一面系裤带,一面道:“晚生肠胃失调,五谷积而塞焉。故寻维石岩岩之所,欲求豁然贯通之快。无意冲撞了长兄,失礼,失礼。”

    桃夭夭寻思“拉屎便拉屎呗,酸溜溜的掉文,这人书呆子气好重。”当下也抱拳道歉。请教名讳,那人叫姜显亲,确实是位秀才。说话间树林里火把忽闪,又钻出六个戴方巾的男子。加上姜显亲,同为应考的川东书生。因途中遇雨耽搁了时日,众书生怕误了考期,这才翻山越岭赶往省城。

    众人见姜显亲平安无事,各自抚胸吁气,感慨“君子人道,鬼神远之”等语。随后领桃夭夭来到宿地,只见大小几块青石头,中间篝火殷红。众秀才围着烤火歇息,相互谦让许久,才按年龄依次坐下。居中那位长者名叫董致中,头戴青绢帽,面似老树皮,一把山羊胡子迎风飘洒,俨然学究派头。问及桃夭夭姓氏籍贯,桃夭夭简要的说了。

    书生里有个叫蒋文卿的,把桃夭夭的名念了两遍,道:“尊兄夜行荒山,足见胆量。却为何取个女人名?来日考卷填上尊讳,考官见了岂不笑话?不如改之。”

    桃夭夭正色道:“我娘取的名,宁可让人笑话,也不能改。”

    蒋文卿撇嘴摇头,假意拨弄柴火,鼻子里哼哼:“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是《诗经》里的句子,意指‘象桃花一样美艳的少女,正好给人家作媳妇’。蒋文卿嘴巴尖酸,素有‘文人相轻’的习气。念这两句诗,实是挖苦桃夭夭的名字不男不女。

    谁知桃夭夭还未生气,老先生董致中先变了脸色,怫然道:“文卿兄读圣贤书的,何以语出yin邪,有辱斯文!”

    蒋文卿讪然低头,不敢回嘴。桃夭夭奇道:“诗经里的诗句,怎会yin邪呢?”

    董致中瞥他一眼,道:“世上除《四书》外,余者皆属邪门歪理!《诗经》虽是五经之首,然朱子曾曰‘凡《诗》之所谓《风》者,里巷歌谣,男女相与咏对,各言其情也’。作八股文时想那些风情文字,岂能静心治学?不是yin辞是什么?圣人云‘贤贤易色’,咱们读书人举业为重,女色最脏最坏,断乎沾不得!”

    众秀才晃身摇肩,大赞老先生品行端正,深悟‘思无邪’之真义。桃夭夭凑近姜显亲耳旁,悄声道:“董先生好德行,跟家中夫人也这般正经么?”

    姜显亲没听出他讥讽的意思,老实答道:“致中先生自幼发奋,立志不取功名绝不娶妻。考了四十余次不得中,故此仍是单身。”

    桃夭夭点了点头,暗想“老头考试考傻了,倒也可怜。”

    董致中又问他学业怎样,拜于那位宗师门下。桃夭夭回答从未参加过科考,小时候随母亲读‘唐诗’‘宋词’,稍大点又学释老经典,至于琴棋书画,兵书地理,都有所涉猎。董致中听桃夭夭满嘴‘歪理’,本身连童生都不是,就再不搭理他了。众秀才也面露鄙夷之色。蒋文卿冷哼道:“什么唐诗宋词,我们家乡女子才读这类闲书。令堂所传甚博,可曾教过‘女儿经’,‘烈女传’没?”

    姜显亲忙拉蒋文卿的袖子,暗示别得罪人。却看桃夭夭黯然低头,似乎被道破了心事。众秀再无顾忌,摇头晃脑高谈阔论,又把潮湿的裹脚布解开烘烤。登时臭气与酸气齐飞,秀才共朽柴一色。桃夭夭被熏得作呕,胸口痛楚,脑袋又昏,靠着树墩恹恹打盹。

    忽然间,东边天际电光隐闪,响过几声闷雷,雨点淅淅沥沥洒下来。众人忙找大树蔽身,可恨秋雨绵绵,竟从树叶间浸落,将大家淋成了落汤鸡。桃夭夭头发湿透,略觉清爽了些,提议赶快寻找乡村宿歇,否则雨大了难熬。众秀才齐声称善。姜显亲带着罗盘,指明方位。大家收拾好行囊,相互搀携着朝岭外走去。

    转过两三处山坳,前方灯火闪烁。走近看时,两间瓦房傍山而建。房前青竹篱笆,屋后桑树婆娑,檐中悬着个木刻横匾——“绝尘轩”,显得十分雅致幽静。一丝暖香飘来,众秀才心旷神怡。唯独桃夭夭犯疑,暗想“荒山野岭,前后俱无人烟,这房子修的好突兀。”

    众人里有个叫鲁超的,抢先推开竹扉,叫道:“相扰主人家,赶考学生避雨,未知可否?”

    话音刚落,屋里“叮当”钗环悦耳,一阵香风袭面,房门嘎然而开,只听莺语婉转:“尊客远来,奴家失迎,快请进屋罢。”门口站着位妙龄女郎,娉婷的身材,纤柔的腰肢,容貌秀丽宛如画里嫦娥。她俏面低垂,平伸手臂,殷勤的把客人往屋里让。

    众人刚跨过门槛,举目四顾。满眼都是玉雕金饰,雕梁画栋,连地板也由绿莹莹的竹板砌成,屋中央摆放八仙桌,墙角立着香炉,正袅袅升起青烟。众秀才目光移动,忽地盯着那女郎发愣。只见她头戴五凤金钗,腰系葱绿绸裙,上半身只穿了抹胸,露出凝脂般白嫩的肌肤。

    外边凄风冷雨,屋里秀色可餐,众书生恍入梦境,讲了姓名来历。女郎唤出两名白衣童儿,吩咐摆凳抹桌子,道:“寒舍简陋,各位官人休嫌轻慢。”

    鲁超作揖道:“深扰娘子,请主人出来好叙话。”

    女郎面露羞色,道:“奴家姓苏,贱字中玉,年前私聘于成都府杨通判家。夫君公务繁忙,加之正房夫人妒意重,故修此‘绝尘轩’,让奴日夜守望。通判每月隔三差五的来,今晚并不在家。”

    众秀才闻言点头,杨通判乃成都显要,豪名传遍省内。姜显亲悄声道:“现今世风liu行,省城官绅都不纳妾,专喜在郊外金屋藏娇,俗称‘二奶’。此女所言确是实情。”

    蒋文卿艳慕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我欺也。”

    片刻工夫,白衣童子接连端来酒菜:老参清炖全鹅,鲜笋烩金鲤,樱桃鸭舌汤,栗子烧鸡,蟹黄包,水晶虾等等,以及几样时鲜果品,大盘小碟摆满八仙桌,犹嫌局促,又搬张檀木桌子拼上,才把酒席安排停当。苏中玉亲自把盏,手持酒壶笑道:“贵客光临无以为敬,村醪野齑,权当洗尘,诸位请入座罢。”

    众秀才目瞪口呆,谁也没动弹。老先生董致中面色沉肃,袖子一甩,转身往门外走。蒋文卿等人拉住,好言相劝。老头瞪着眼叫‘女眷独处,怎能与男客饮酒’‘男女授受不亲’等诸般大道理。正拉扯间,忽听有人赞道:“好酒,好rou啊,色香味俱全!”

    大伙儿扭头望去,却看桃夭夭已坐到桌边,左手持杯右手拿筷子,埋头大吃大喝。苏中玉喜道:“桃小相公举止洒脱,好爽利的性子。”

    桃夭夭嘴里塞满鱼rou,含糊道:“可别乱套近乎,咱俩非亲非故。这顿饭算我欠苏小姐的,以后再还席。”说罢大嚼,目不斜视,心想“这女人相貌是漂亮,可惜媚态十足,矫揉造作,与我那紫衣仙子相比,简直俗气的掉渣。”

    众秀才凑拢脑袋瓜,叽叽咕咕的商议。蒋文卿要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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