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白露夜语传嘉名 (第3/4页)
‘包黑子的脸,谁都弄不清白’。” 桃夭夭更觉离奇,正待细问。忽然陆宽插言道:“你们受‘萧花神’救助前,可曾收到他的预示?比如名贴,告示之类的东西?” 张富顺点头道:“对啊,萧花神行善必有预兆。十天前,本村但凡丢女儿的人家,屋里都发现了小木牌,上面刻着字……呃……” 陆宽道:“是刻着‘潇湘花雨’四字么?” 张富顺连拍桌子,道:“对对对,我不识字记不住,但萧花神的记号谁都认得。既然他出手,咱村定能逢凶化吉,那还用的着担忧?你们看大伙儿都喜滋滋的,正是这个原由。” 陆宽笑道:“呵呵,我明白了。哪里是什么‘萧花神’?这人的事迹我知道。我们广东的百姓也受过他的恩惠哩!乙亥年闹海啸,琼州,雷州民居倒塌无数,事后遭灾的住户均收到一笔银子。随着‘潇湘花雨’的署名帖子,白花花的银子悄悄送至身边,那真是雪中送炭的救命钱!很多百姓不识贴中字迹,以讹传讹,误作什么‘萧花神’显灵。” 既有陆宽证实,传闻必属真实。桃夭夭念道:“潇湘花雨,潇湘花雨,名字可风雅得紧…….” 陆宽道:“此人乐善好施,不分贵贱,‘无以善小而不为’,非但赈济大灾难,寻常人家的疾苦他也解救。我父亲的好友杨士诚先生是番禺大盐商,年逾花甲生了个独子,岂料三岁时害了场怪病,眼看行将夭折,多亏‘潇湘花雨’暗中施药救活了小孩。杨老先生感激涕零,发誓耗尽家产也要找到恩公。寻访好几年,才知各地无数的盲女,寡老,病夫,孤儿,都曾受他救治抚恤。寻找他的人成千上万,但除了‘潇湘花雨’几个字外,再无丝毫线索,似乎那人千方百计隐匿身份,不愿让受惠的人报恩。杨老先生万般无奈,只好捐资修建‘潇湘花神祠’祭祀,祠堂落成时抱着‘潇湘花雨’的神位大哭,还捶胸痛呼‘今生无缘面谒恩公,老朽死难瞑目。’” 众人悠然神往,想象“潇湘花雨”的风采,只觉和张老先生深有同憾。桃夭夭仰面嘘气,点头道:“真乃大丈夫所为……” 陆宽道:“贤弟,跟你讲两句掏心窝的话——愚兄胆子小,爱吹牛,但对英雄的羡慕是真心实意的。记得咱俩初会时的谈话么?陆达远常怀宿愿,若学成仙术扶弱济贫,象‘潇湘花雨’那样为万人敬仰,哪怕只有一天,我这辈子算没白活。”桃夭夭默然不语,盯着地面呆呆出神, 老大忽道:“‘潇湘花雨’是神仙,要不单凭他两只手,怎能救济那么多百姓?依我看,十有八九就是许老爹!” 众人均有这个念头,但许青铉是“潇湘花雨”的话,怎会坐视白露坪的百姓遭难?何况许青铉形貌粗豪,跟“花雨”这类绮丽字眼可全不搭边。 陆宽沉吟道:“可能是江湖帮会吧……”话没说完便知无理——若许多人用同样的名号行事,绝不可能这样毫无形迹。张富顺摇摇头,道:“反正许老爹叫咱们保守秘密,今晚的事过了就算了,谁也别再提起。”最后的话是对儿子说的。 大娘也瞪眼道:“听见没有,人家不愿显露身份,我们也别乱嚼舌头。往后你们再要谈什么‘潇湘花雨,萧花神’,当心我拿锥子戳屁股。”言下之意,竟将许老爹视作“潇湘花雨”了,伸手推两个孙子,道:“赶快睡觉去,明早跟你爹下田呢。”两少年起身往里屋走,老大兀自嘟囔:“要能给他提鞋跑腿,比抡锄头强十万倍,挖了我的眼睛也愿意…….” 桃夭夭望着他们近乎虔诚的神情,仿佛“潇湘花雨”是神圣仙佛,丝毫不容亵du。他既惊且佩,暗叫道“为人若此,夫复何求!我常为自己身世忧闷,气量何其狭窄。比起那个普济万民的潇湘花雨,简直是沟渠对大海。嗯,陆兄讲的好啊,象他那样人人崇拜,出身卑贱又有何妨?” 转念又想“他连真名都不愿让人知晓,哪里贪图什么‘敬仰崇拜’?文天祥言志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毕竟还念着史书留名。似那人作了多少为民造福的大事,竟然甘于默默无闻,此等淡泊的胸襟,古今圣贤也望尘莫及!”他闻贤思齐,好奇心愈重,真恨不得“潇湘花雨”立时出现在面前。 大娘已铺好草席和被褥,让客人在堂屋中宿夜,自己进里屋陪伴唐多多。片刻灯灭人静,窗外月色如水,而屋内气氛并未平息。陆宽讲了几句豪言壮语,胸中气血激荡,翻来覆去睡不着。将近半夜,忽觉后背衣服扯动,扭头看时,只见桃夭夭坐在席边,手中抓着一大包东西。 陆宽揉了揉眼睛,道:“嗯?你不睡觉?” 桃夭夭压低嗓音,道:“惊了陆兄的好梦,快起来办正事要紧。” 陆宽道:“什么正事?”
桃夭夭道:“咦,捉妖怪啊!难道咱们是来走亲戚的?” 陆宽道:“明天许老前辈出马,何须你我费力?” 桃夭夭道:“大丈夫行事自有担当,作善事都要人代劳,那太窝囊了。大师姐交托给咱俩的任务,要么不干,要干就自个儿干!” 陆宽愣了愣,看他神情不似作耍,料想是因为“潇湘花雨”的故事所激,心中也是一阵激荡,喃喃道:“好是好,可……你有把握吗?再说,黑天荒地的,哪儿去找妖怪?” 桃夭夭道:“我们有峨嵋派的法宝,妖魔鬼怪手到擒来。至于妖魔在何处……嘿嘿,山人自有妙计引出……”眼光瞟向墙边,红木箱子已打开。他扬了扬手里的衣物,塞进陆宽怀中,笑道:“这是杨三姑娘的嫁衣,暂且借来捉妖。你先拿好,我进屋瞧瞧大娘睡着没有。”弯腰低头,蹑手蹑脚的蹩进里屋。 陆宽检视怀里的物事,几件大红色的袄裙,绣着凤凰图案,暗自纳闷“用新娘子的衣裳捉妖?稀奇古怪……”正摸不着头脑。桃夭夭弓腰走回屋中,臂弯内躺着唐多多,低声道:“大娘睡得真沉,我抱走小娃娃也没察觉。咱们别惊动他们,到外面再理会。” 两人悄悄起身,拉开门板走出茅屋。门外夜空如洗,草木泥石清晰可辨。桃夭夭接过嫁衣,将唐多多放到陆宽肩头,道:“陆兄照管好小娃娃,紧要时让他念降魔咒。”唐多多睡意正浓,嘴角口水横流,趴着陆宽的肩头“呼哧”吐气。 桃夭夭解下行囊,递给陆宽,道:“包里装有清风剑和子午锁魂匣,妖怪现出原形后,两样法宝自会收了妖魂。” 陆宽听他话里意思,捉妖重担全推给了自己,忙道:“我和唐小师兄对付妖怪,那兄弟你作什么?” 桃夭夭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只道:“你等一会儿,我稍作准备。”怀抱新娘子的衣服,疾步奔向茅屋后边。陆宽不及拉住细问,只得站在原地等待。良久没动静,几缕冷风刮起,脊梁中凉飕飕寒意森然。唐多多做梦跟吊死鬼捉迷藏,搂住陆宽的肩膀,嘴里嘟囔儿歌:“舌头红,头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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