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夜访游魂 (第2/2页)
白已然搭言:“请二位隐士暂且留步,小可有事相询。” 宫天笑闻音一愣,正在疑惑不解之时,就见宫天白对着身前空景再道:“小可既能与尊相见,必乃天赐之缘,二位隐士若不开言,岂不白白食了我的三颗果子!” 隐处,那白衣老妪猛一回身,露出了面容。只见这老妪鹤发鸡皮,皱眉蹙额,目中闪着灼热的凶光,凄厉道:“你竟敢向老身索要利息!就不怕自讨苦头!” 宫天白双拳一抱,礼道:“我乃一江边小野,岂敢与仙婆争利!无奈心有疑惑,这才请教。” 白婆闻言额眉更窄,怒道:“你开口闭口寻仙,确拦我的步脚,若问仙道,怕是寻错了地方吧!”说话之时,白婆手上牵着的白衣小娃诚惶诚恐,倾立着身躯,一直不敢回望。 宫天白接道:“仙婆若不是求仙问道之士,岂能在光天化日稠人广众之下与龙王夺礼呢?” “与龙王夺礼?呵呵,你这鬼眼即如混目同瞭,那就去捧你的法爷,高抬法事,无需与老身周旋!” “大哥,你在与何人嘀嘀咕咕?我……” 宫天白并未转身,背身摆了摆手:“仙婆,小可若听信谗言,便不会子时往江滩寻觅。也正因我看不得那一对骗士欺诈百家的血汗,这才留步仙婆求一个道理。断江寨世代耕江牧渔,江水禁锢则民不聊生。还望仙婆体恤民生,无论您是仙是道,万望赐予小可一个水患之理吧。” “若老身是鬼呢?” “人与鬼无非善恶,小可并不在乎。” 白婆紧了紧白娃的手,柔声道:“鬼眼少年,你真有救江之心?” 宫天白诚道:“江水乃命脉之源,小可愿为之肝脑涂地!” “可断江之灾绝非凡辈可止,更不是仅凭你的一双鬼眼就能化解的!” “小可虽然身单力薄,知小谋大,但心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道理却是天下凡人的骨气。还请仙婆畅言,指给断江寨一条生路吧。”说着,宫天白双膝没入绵软,跪上了江滩。 “大哥!你这是给何人跪拜?好哇,哪里的妖人竟然欺辱我大哥,快些现身!”宫天笑眼见宫天白突然跪拜当场,眼中却是看不见半条人影,一股怒气无处发泄,只好对着长空数落。
“天笑,退后!”宫天白一声喝,压住了宫天笑的步子,继抱拳道:“我家二弟生性鲁莽,还望仙婆海涵啊。” 白婆付之一笑,道:“这位少年血气方刚,倒有几分生脆!你快起来吧。”说着,白婆面现慈祥,予身下瑟瑟发抖的白娃道:“秋山莫怕,待为娘与这鬼眼少年唠叨几句。” 宫天白起身扫了扫膝盖上的江沙:“多谢仙婆体谅,小可洗耳恭听。” “老身平生恨透了这个仙字,你也莫以此字相敬。沾得此字者皆是自命不凡之辈,修来所长却欺人所短,若昧了良心确是连一撇一捺都撑不起来的。” “婆婆教训的是,小可记住了。” “唉......鬼眼娃娃,我与你虽然不是同族,却也同属一寨啊!” “啊!婆婆,您也是断江人氏?” 白婆颤巍巍地点了点头,面上浮出忧伤,扶手摸了摸秋山的额头,动情道:“离得家门咫尺之遥,却足下不能生根,翘首望着家中的灯火炊烟,这份苦楚,我母子二人已经忍受了七年。”说着,白婆抬起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继道:“七年之前,老身可不是这等摸样,那年我三十有一,正值巧妇之岁。那年七月初一,我家秋山嫌得家中潮闷,我一时大意忽视了祖训,牵他往江边戏水,这才得了报应。” 宫天白接道:“寨规所定,不满七岁的娃娃近不得水,可想那年秋山不满七岁。” 白婆点了点头:“我母子二人正在戏耍之际,远处却有一位道人窥视已久。他垫步走来,左右查视我儿,待察觉之时,他却已经得出了秋山的生辰八字,直呼幸也。秋山是七月初七戌时生辰,正所谓是天就地设的炼丹童子,也正是恶道所求。开始,他以巧言相劝,话不投机,既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说若不听命于他,必将招来天水,水淹断江寨,使其陷入万劫不复之境。那一夜的子时,雨便来了……” 声音一断再接,回忆中略带着哽咽:“风潇雨晦一来不去,足足地下了五日。雨水盖过了船坞,压过了田头,房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天降灾难扰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只有老身洞彻其jianian,心知这是恶道的法力。思来想去,躲,终究不是办法,但将秋山拱手让人,为娘者哪会情愿?本想再求那道士网开一面,但在那夜雨中,任凭我将双膝磨烂,依然不能博得一丝怜悯。恶道恫疑虚喝地说,若七月初七之前不将秋山送予他作炼丹童子,疾风骤雨便永远不会消停。唉,无奈之下,我也只好忍辱含垢,携子投奔恶道,以解江寨危急。而我那可怜的当家,还以为我母子二人是被雨水冲了,至今孤守家门。” 一翻苦述说得听者含泪,诉者干啼湿哭,胆小的秋山更是依偎在娘的怀中,无声的抽泣。沉默片刻,宫天白愤愤道:“婆婆,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白婆吸了一口长气,愤然道:“妖道法力高超,精炼一身水术,据他所讲,他乃是崂山天师“与座佛”门下之徒。人称黑水老叟的孙九子。” “孙九子!” “嗯。孙九子以仙自居,却染得一身歪风邪气,早年间因犯下门规而被逐出了三清道观。他喜怒无常,工于心计,诱骗我母子二人服下毒丹,我过一年如同经十载,怜儿却是一岁不长,依旧是那时模样!” “啊!这、这孙九子如此恶毒?真乃侮辱了仙道之名!” “他还用妖符镇守住我母子二人的魂魄,使得我们如同纤尘粉幻一般,显不出人形。也就是你有鬼眼,才可分辨。”鬼眼二字一出,声线随之一紧:“你、你可是求仙学道之士?” 宫天白即道:“不是。” 白婆半信半疑:“那你又如何炼成了鬼眼?” “靠得父精母血。” “哦!天生天养……” “婆婆,断江水患可是孙九子所为?” “孙九子善炼丹药以补体力,如今的禁江千日正是他炼丹所需。” “炼丹为何禁江?” “此丹奥妙,就是沥净一江之水,吸尽精华所在,以达七返九还之功,名曰净神仙丹。他日炼成,孙九子的水术就可登峰造极,成就半仙之体啊!哎,看来,我母子二人注定看不见今生的路,寻不得奈何的桥,是人?是鬼?自己亦不能分晓啊!”白婆眉目一提,再道:“鬼眼少年,既为凡人体魄,莫要与仙相争,惩戒恶道,只盼天佑。秋山,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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