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蝴蝶翅膀 (第2/2页)
“嘿嘿,你这么说也行。你小子倒也不糊涂。”徐维宗道:“锦衣卫是与军事不怎么挨边儿,不过,也不是全没有。知道爷为何要走这一趟?告诉你,小子,爷的曾祖父,当年曾在朝鲜就是办的这种事儿,这个总旗的名头,便是那会儿挣到的。” “朝鲜之战?” “正是。”徐维宗睁大了双眼,似乎有些兴奋,道:“爷的曾祖父当年也是二十来岁,不到三十,却在朝鲜战场上整整走了半个月,真真是九死一生,才查明敌情,当年东征提督李如松还赏了百两银子呢。可惜,后来死在朝鲜了。” 徐维宗的面色阴沉下来,但旋即又隐去,道:“爷没赶得上那好时候,不过这回,爷怎么的也得讲这事查明白了,决不给徐家丢脸,让那些人瞧瞧,当年曾祖父做过的,到底是不是虚的。” 想必这徐维宗在锦衣卫里也是不顺心,这话可透漏了不少消息,但......这急于立功的心思却是明摆着的。 陈瑞瑜停了片刻,看着徐维宗面色恢复平静,才开口道:“这么说,徐爷这回,是自个儿的主意?” 徐维宗一愣,讪讪的笑道:“也不能这么说,这捉拿jianian细的差事,还是上面下令做的。” “徐爷,你倒是跟我交个底,当初朝鲜之战,锦衣卫刺探军情,如今锦衣卫可还有这差事?” “有,”徐维宗道:“爷的上司潘承林潘百户,便是兼的这个差事。” “兼的?” 徐维宗叹了口气,道:“正是。如今锦衣卫......唉,你也该晓得,这刺探军情的事儿,与锦衣卫没多大的关系了,就连兵部,也从不问锦衣卫这边有什么消息。如今人人都指望着那些眼线能挖出些有油水的案子,谁还管什么军情?” 陈瑞瑜默默想了想,道:“不是还有徐爷?” 徐维宗摸了摸头,笑道:“这话爷爱听,你小子倒会说话。” “如此一来,这军功也唯有徐爷这独一份儿了。” 徐维宗扭头看了陈瑞瑜一眼,想了想,道:“也罢,就直说了吧。这回爷是自个儿的主意,借着捉拿jianian细的名儿,要走这一趟的。你别说,爷这个主意可不差,那些兵部的老爷们只下令在城里捉拿jianian细,却不想这些jianian细都是打哪儿来的,又是如何将消息送到建奴手里的。你说,就这么明摆着的事儿,竟然就没人管,你说气不气人?爷都等了几年了,也没瞧见有令下来。说不好,爷爷我自个儿就做了。”
陈瑞瑜倒是有些佩服徐维宗了,虽说这位总是一口一个“爷”的算是将自己骗了来,可这份心总是对大明朝有利的。尽管也是为了立功升职,可若是这样的人多了些,对辽东局势多少也能有些助力吧? “怕不是没人管,”陈瑞瑜道:“徐爷想的是立功,人家想的可是如何不沾上麻烦。如今辽东就是个烂摊子,谁都不想牵扯到自个儿身上。” “哦?”徐维宗却有些楞了,他到底也仅是个锦衣卫低级武官,甚至连个官儿也算不上,这等涉及朝堂上的勾当,那脑袋可就不怎么灵光了。“怎么说?” “辽东原来的那些官儿,就不必说了吧?死的死,下狱的下狱,就算没下到狱里,也都闲着等着参劾折子埋了。如今只剩下辽西了,那可是前线,是要真刀真枪的打仗杀敌的,谁能保证一定能赢得了?徐爷说的这jianian细一事,若是差清楚了,定然是大功一件,可这事若是让那些老爷们做了,定然要给个好名声,万一皇上知道了,这么能干的人不派去辽西前线主持军务,岂不是可惜了?” 徐维宗听了,怔了半响,才道:“原来是怕死,怕丢了官帽子。我说怎么没人管呢。” “所以,徐爷这趟若真的办成了,却真是件好事。” 徐维宗瞧着陈瑞瑜,上上下下好一阵打量,笑道:“你不怪我哄了你来?” 陈瑞瑜扭开脸,道:“都走到这儿了,还怪什么怪?” 徐维宗咧嘴“嘿嘿”直笑,道:“爷到时一定好生帮你弄妥帖了,也不枉你帮了爷一场。放心,你在通州的事儿,就爷一个人晓得。” “我说,您能不能别爷啊爷的?”陈瑞瑜道:“我虽年纪小点,可你也不大不是?再说,你可是说了的,这回我是少爷,你是管家,你这叫着叫着,不漏了馅儿?” 徐维宗摸了摸脑袋,道:“也是。你小子倒也傲气,爷爷虽是个总旗,可也不是说不能叫一声爷爷,这么着吧,你今年是.....十七,对吧?瞧着周家的份儿上,爷这边你就唤一声大哥便是.....不对,那周家丫头可比我矮一辈儿,这么着我不是吃亏了?” “周家?”陈瑞瑜问道:“徐.....徐大哥,这与周家到底是何关系?” “嘿嘿,当初爷......我的曾祖父与那周家先辈是在战场上认识的,同生共死,虽说只有几个月的相处,可这情分是结下了的。如今虽不能说比着当初,彼此照应一下也是应当的。” 陈瑞瑜寻思着,周家与徐维宗有这一层的关系,怕是也没借什么力,不然程太经那厮也敢那般猖狂吧? 想到此,陈瑞瑜又疑心徐维宗说的那人该死,是指的烧死的那些人,还是程太经? 这里头牵扯的可是有些乱了,陈瑞瑜索性不再多想。 “徐大哥,这到了白水铺子,如何去查?”陈瑞瑜问道:“我原以为你心里都有数的。” “这不是要查么?有那么容易,爷......我不就一个人做了?还要你跟着做甚?” “怎么查?” “不是让你做布商么?”徐维宗一脸的坏笑,道:“你又是头一次出门的,正好四处瞎打听。你放心,我想好了的,这关内的地界上,就算有建奴派来的人,也不敢随意亮刀子杀人的。若真走到明面上,我这锦衣卫的腰牌一亮,怎么也能调集几十号人的。” 说着,那手便往腰间一摸,脸上的笑却凝住了。 “怎么?” “嘿嘿,这回出来,因是想着暗访,那腰牌.....可就搁在家里了。” 陈瑞瑜无话可说,这会儿他看徐维宗,可就没半点了畏惧了,倒还存着点敬意,只为有心追查jianian细来路。当然,这人相识,不管是敬还是畏,只要熟悉了,自然就弱了几分。 不过,仅凭知道那些jianian细在白水铺子出现过,就要查明jianian细来路、消息通道,可真说不出能有几成把握,但,走走到这儿了,未必还能折回去? 再说,这辽东风云,是否能因白水铺子一事而生出什么变数来,可真说不清楚,当然,陈瑞瑜脑子里装着无数辽东战情,到此时才算挨了点边儿,只是......就凭这个徐维宗,能成为那只“蝴蝶”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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