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章 净悲净悲 (第2/2页)
论佛,如此一来我便可将人心险恶与他告之,继而教他为人需要残忍。” 沧桑声音道:“如何教他残忍?” 悟临道:“手刃仇人。” 沧桑声音道:“仇人?” 悟临道:“便是陆离。陆离先夺他爱人,又令他难堪,净悲定会生厌,我在他耳旁添油加醋地说上几句,相信他会怒起而杀人。” 此时出现了另一人声,虽然依旧沧桑,与方才之声相比,却是显得有些圆润:“假使净悲果真怒起,以他本事如何杀得了陆离?” 悟临道:“他只需愤怒,出拳向陆离即可。天地之大,苍苍茫茫,倘若在二人交手时,从某一角落忽然飞来一枚绣花针,他如何察觉?当他使出金刚手,绣花针恰好插入陆离心脏,他只当自己失手杀了陆离。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接二连三,他虽心善,却是狠辣了。” 净悲听完,目瞪口呆,愣愣地望着洁白墙壁。与他胸口齐高之处,趴着一只小虫。他抬起手,轻轻捏住小虫,带着它离去了。 他再未回过少林,不知自己该去哪里,便在山脚打坐一天一夜,睁开眼,决定回到福州府,去看看父母情状。 他依是徒步走去,两千里地,只走了十九天。每走一步,心中的不安与期待便愈加盛大,平静了一年的心似乎不再安定。愈接近福州府,他便愈加兴奋,同时却也愈加自责,他想:不知父母是否会怪罪于我。 路是熟悉的路,人是熟悉的人,有街坊见到他,却远远地躲了开去,对着他的背指指点点。他并不在意,只是愈走愈快,又迈了几步,索性奔起来。
来至沈宅之外,却是直了双眼。 偌大的屋宅,烧得只剩下宅门。 他大叫了一声“母亲!”,慌忙冲进去,然院中只剩焦木,哪里还有他母亲的踪影?刺鼻臭味尚未完全褪去,他毫不在乎,轻车熟路地寻到母亲房间,亦是面目全非。 他呆呆地望着一片焦黑,低喃道:“怎么会这样?” 他两眼木讷,扫过黑色焦木,见有什么正隐隐发光,便走去拨开焦木,发现是一只银项圈。年幼时,母亲曾带他去算命,算命先生说他命脆,母亲为了保他,给他套上了一只银项圈。 他取出银项圈,抱在怀中,再也按捺不住,大哭起来。眼泪划过脸庞,落在焦木之上,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屋焚人亡,眼泪何用? 有人走来,抬手轻搭在他肩膀,轻声说道:“家乐,别哭了,你爹娘不在这里。” 他哭声骤止,转过身,见是素来对自己十分疼爱的马婆婆,忙说道:“阿婆,我爹娘在哪里!他们还活着吗?” 马婆婆痛苦地转过身,叹了口气,说道:“你随我来吧。” 他便又有了希望:父母没死!我不愿再去少林了,余生要伴在父母身旁,为他们洗脚做饭!他跟着马婆婆,却走到了荒郊之外,正疑惑,见不远处赫然出现一只石碑,大惊,脚下生风急忙跑去,但见石碑上写着“沈公恩良之墓”,旁边有一行小字“沈氏之墓”。 净悲已然察觉不到痛楚,飘飘然,好似没了血骨,身子晃了一晃,双膝“噗通”跪地,并不哭泣。悲至浓时不再悲,徒留心肝生若死。 马婆婆缓缓走来,在他身旁停下,絮絮叨叨说道:“前几日,你家起了火,正是白天,宅内所有人都跑了出来,你娘才跑出宅门,忽然叫道‘家乐的项圈我没拿!’便折身冲进火中,你爹怕你娘找不着出路,跟着冲了进去,岂知再未出来。等到街坊们灭了火,寻到你爹娘,你爹早已咽了气,你娘被你爹紧紧抱在怀中,倒还剩一口气,却也离死不远了。她死前说,‘家烧成这个样子,家乐若是回来怕找不到了,劳烦你们将宅门竖起来,这样家乐才...’话没说完就咽气了。唉。” 净悲面无表情,缄默不语,紧盯着石碑,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滑落。 马婆婆见他如此,不胜心疼,知晓自己不该在这,转过身,慢慢离去了。 剩净悲一人跪在石碑前,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有不少受过他父亲恩惠之人前来献花,见到他,并不言语,只是折身回家拿了些许吃的放在他身旁。 他一动不动。念了十年圣贤书,极度渴求孝忠义,如今却落了个不孝不义的下场。他忽得想起了陆离的话,“为何有难时佛从不现身,待到难解,却出现歌颂自己功德?” 父母如此信佛,为何在他们有难时,佛却不现身相救? 他终于站起,因久跪,站起时膝盖疼痛难忍,几乎要撕裂。他并无所谓,强逼迫自己站起,脱下鞋子,放在石碑边上,取了两只馒头吃下,面朝西边,一路西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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