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衍射 (第2/2页)
,至少成功让城市管理部的人员损失降到最低,然而却并不包括指挥官自己——大厦轰然倒塌,碎裂的钢板、混凝土块想周遭激射出去,一根钢筋带着一块巨大的混凝土墙将指挥官的身体砸成了一张纸,鲜血在废墟中掩埋,但这些事情甚至不会被媒体公开报道。 中京城市管理部-武装队指挥官殉职的报告摆在陈相玉的桌子上。同时,关于各地反对派活跃的信息如同潮水一样湮没了陈相玉的办公桌。事实上他在下令摧毁肃穆兰斯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自己会面对这样的结果,民众首先会将仇恨转移到政府身上,然后转移到陈相玉本人,并最终提出一种新的体制并试图取代现存状况——民众的反弹情况其实都在陈相玉的思虑之内。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灰白色的头发像一团乱糟糟的蒲苇,毫无规则的交织在一起。陈相玉盯着那名殉职指挥官的头像,他清楚的记得上次对城市管理部视察的时候,第一个和自己握手的人就是这名睿智的指挥官。他并不是靠裙带关系进入东国的政治体系,而是通过实实在在的军校毕业、功绩提升军衔一步步走到首都城市管理部-武装队指挥官的高位。这是一个对国家充满了热爱的人,但他在这样的事情中不幸遇难了。 陈相玉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他好像下了一个决心,将执政官印章高高举起,然后在一份文件上盖了章。 “《煽动仇恨、转移视线的具体实施方略修订草案》” 翌日,各个报社的头版头条都换成了“肃穆兰斯危机主谋被捕,系西联邦军方敌对打击事件”和“陈相玉首席执政官决定将首都第三监狱的西联邦战争犯集体处决,以慰肃穆兰斯遇难同胞在天之灵。” 处决现场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警务人员给记者们圈了一个空间,但这块地方距离处决地点有一段距离。警务人员们告诫记者“只许拍远景”,并恶狠狠的警告“最好什么都别往外说。” 在这个年代,虽然几乎所有民众都有本我意识,但却不包括媒体——东国的媒体一直以来都是被严格限制住的,就算警务人员们不说,这些记者也知道自己该拍什么不该拍什么,哪段要删哪段要留,都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将要被处决的罪犯至少有一千人,他们全都被蒙着眼睛,双手和双腿被绳子紧紧的捆住,一些做过机械化改造的人被金属束缚板束缚住,完全动弹不得。他们几乎都是用半跪着的姿势,神情麻木。 唯一的一个没有被束缚的人坐在轮椅上,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精神,本来年轻的面容上蒙着一层暮气。他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世界语文字,他对着麦克风,照着上面的话语朗读:“我的名字是普朗克木米妙兰法蓝福柯。” 他的声音浑浊不堪,就像已经三天没有饮水一样,“我是一个罪人,参与策划了肃穆兰斯投毒事件,这是西联邦针对泛东方联合国的打击行动,企图推翻联合国政权……” 冗长的忏罪文长达两个小时才结束,一些警务人员已经哈欠连连,但普朗克的语气却始终如一。在得知自己的亲人全部都被东国秘密扣押起来后,普朗克抵抗的决心彻底丧失了……他知道自己肯定难逃一死,但他不想连累自己的亲人。那一瞬间,国家的概念在他的心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的只是对亲人的担心和愧疚。 结束了。 他们被逐个扔进巨大的焚化炉里,像烧鸡毛一样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刑场。活着的人在焚化炉的高温中会瞬间变成齑粉,甚至比子弹贯穿大脑的速度还要快。 “现在,我们用火来洗涤他们罪恶的灵魂!” 一名牧师咆哮着。 普朗克摇了摇头,拒绝了东国士兵的搀扶。 他自己走进了熊熊烈火之中,像其他所有人那样化成了天空中的一缕云烟。普朗克并不知道在东国边陲的一个小镇里,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女子正观看着电视直播。东国电视台只有一个远景,然后打了一个字幕“侵略者死有余辜”,但她怎能没看出是他……女子亲眼目睹这位曾经的恋人走进巨大火炉,亲自将自己送进了天空的坟场上。 这个女人才刚刚搬到这里不久,大概在上一次柏林战役的时候搬来的,据说是一个西联邦人,她的世界语发音中也的的确确带有西联邦人特有的连音节特质。 她是一个和善的女人,邻居们对她并不敌视。 几天后,一个和她相熟的人从她家的窗子窜了进去……很久没联系到她了,很多人怀疑她出了事,果然……那位朋友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坐在电视前的藤椅上,安安静静的,抹了口红,穿着高跟鞋,并戴上了一串从没被外人见过的项链。 那串项链上写了一个单词,也许是一个人的名字。 普朗克。 那位朋友走上前去,摸了摸她的脸,顺着那依然光滑的皮肤摸到了她的手,一片冰凉。那个人也只好泪流满面的离去,并永远忘掉这个敌国来的移民。 “西联邦的人,受到了贵族政治的迫害后,都会这么脆弱和偏激吗?” “就是就是,咱们东国多好啊,食物都是大家一起吃的。” “哈哈,西联邦的人有选举权吗?咱们的****制度强过他们多少哦~~~” 老年人们有说有笑着,他们甚至连肃穆兰斯危机的事情都不知道。 反对派团体的数量在减少,陈相玉终于让自己松了口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反对派的势力还没有真正的扩大化——所以用这样的手段还能起到作用,但如果自己不在一定时间内做出些成绩来,恐怕东国民众真的要逼自己下台了。陈相玉在执政官办公室里,看向北方的天空。 “子弑,我的好弟弟哦,你知道吗,和你一起玩的时候,我一直心惊胆战着呢。杀人对你来说和杀猪没什么两样,但我……我的心好痛啊……哈哈哈……” 陈相玉的笑容,尽显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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