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手足情深长兄拘幼弟 袍泽义重将军屠豪奴 (第2/2页)
血晕厥都是轻的,变成尸魔那才叫好玩了!” “好玩个屁!”一旁,吕布却不耐烦了,“别告诉我你是专程来看义弟笑话的!” 欣然神情一僵,随后干笑两声掩饰过去。自“那件事”后,他这徒儿就不太当他是师父了,心情好时勉强能维持个平和表像,心情不好时立刻便显了原形。“那件事”真不是他可以插手阻止的,只不过那理由无法令吕布相信。暗叹口气,欣然收起嬉笑之色,一本正经说道: “奉先,你知我长于武道,锻造稍微知道点儿,其它的就一窍不通了。不过有位前辈精通仙阵及医、药,只不过性子怪诞……” 万炜闻言恍然,插嘴问: “他提了什么要求?” 欣然面现古怪之色,半晌方应道: “她要徒儿你的胡须。” 一时三人皆默。片刻,终是万炜忍耐不住,抱着道旁小树闷声窃笑。吕布摸着自个儿光溜溜的下巴,亦不知是该恼还是该笑。 “我跟她说了徒儿你没长胡子,她倒是换了个要求……”欣然的表情愈发古怪,“她要你手下那个榆木疙瘩的头发。” 这下,连吕布也忍不住了,笑问: “他要这些作甚?” “许是为了炼剑。”欣然揣测道,“她于此道走的是偏门,常要用些奇怪玩意儿。” “如此……过几日师父来取便是了。”吕布勉强保持常态应了句。待欣然飘然远去后,兄弟俩人对望一眼,俱是放声大笑。万炜最后更是整个儿瘫在地上。饶是如此,一想到高顺可能的反应,他便忍不住又是一阵狂笑。 不过,这事儿好笑归好笑,真要实行起来,却为难得很。吕布想了想,觉着与其自己去找高顺,不如交给小丫头来做更好。想毕,他便将此事丢开去,继续“审问”义弟这半年多的行止。万炜老老实实一一陈述,甚至将如何遇见庞无瑕到后来如何沉迷都说了,这才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插嘴说起那件头痛事。 原来,两个多月前,沈岭上来了批流民,成群结队硬闯山庄。他们自不是兵士箭矢与利刃的对手,可大约是饿疯了,退是死,进也是死,索性拼了。如此,竟是逼得众人不得不退入庄内,凭借高墙坚壁才算稳住阵脚。流民无法而入,却依旧徘徊不去。后来不知是那个饥民从护兵尸体身上翻出干粮,顿引来无数人争抢。其间血腥,更甚于群兽争食。万炜何尝见过如此惨状,心一软,命人抬面饼来从墙上扔下去。这自然又引得一番混乱,待到下头终于安静,已是又多了百余具尸身。再后来,万炜收留流民充作劳役,与先头征集的民夫一同在庄里干活。庞舒先头说过几次,万炜都没放在心上,直到上月,庞舒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庄里存粮不多时,他才终于醒悟麻烦大了。
“……所以,就是这样。”万炜说完,眼巴巴地望着义兄,等他拿个主意。 吕布却不觉得这有何难处置的。养不起便不养,赶走就是了。 万炜苦笑,说道: “义兄,又不是一个两个,光壮丁便有五千多啊!” “那又如何?”吕布依旧是漫不经心,“你若怕狂狮应付不下来,叫高顺挑两队人帮你。” 万炜一怔明白过来,慌忙摇头: “义兄,我不是因为这才为难。我想救人,我需要粮食,很多粮食。” 这下,换吕布怔住了。他回身盯着义弟,若有所思。半晌,就见他微微点头,说道: “此事我会设法。” 听到这话,万炜那个高兴啊,就差没仰天长啸了。片刻,他忽有高叫一声,掉头便跑。可吕布哪容他这般放肆,一声断喝将其定在当场。万炜一惊回过神来,暗吐了下舌头,转身应道: “我、我想回山庄一趟……” “不行。这几日你都给我老实呆在府里。” “为什么?” “叫你呆着便呆着!”吕布断然说道,“你若敢偷跑,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万炜虽心中不服,到底没胆量违逆义兄,只得应了。兄弟两人又说了会儿闲事,万炜便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吕布见状只是摇头。他心知万炜不服,但那小子就是个豆腐热心肠,放他出去,万一又见着什么不平事……尸魔……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想着,吕布便是一阵烦闷。耳听着校场方向似乎有人,他便真个儿过去,想抓人练手泄愤。哪料刚进到里边,就见一队陷阵正集结待发。那队正不经意瞥见吕布,惊了一跳,慌忙过去见礼。吕布不耐烦地打断对方,指着队伍问道: “怎么回事?” 提到这,那队正既是愤懑又是惶恐。原来,陷阵营平日以伍为单位轮流休假,今日正轮到这队正手下一个伍。这些兵士平日也没什么娱乐的,约集一道进城游玩。可就在刚刚,其中一人狼狈逃回,说是在酒楼上与人冲突,不敌对方强奴,伍长及其余兄弟被抓。陷阵营乃吕布亲卫,报上名号后还被人擒拿,这脸可丢得大了。这队正不敢报于上司知晓,原想偷偷找回面子,哪想竟被吕布逮了个正着。他一边说一边偷瞥主公脸色,见后者面含冷笑,一颗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不在时,可有类似之事?”吕布问道。 那队正想了想,摇头应道: “就属下所知,不曾有过。” 吕布脸上笑意更盛。“牵我马来,让我也瞧瞧谁这么有趣。” 那队正慌忙应了声“是”,自去备马不提。 说来,自打高顺上次兵逼骠骑将军府后,便没人愿去触陷阵营的霉头。这长安城里他们不说是横行无忌,但任谁也得给几分面子。不过,这世上从不缺莽撞人,特别是出身世家、眼高于顶的年轻公子。 吕布上到酒楼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个得意洋洋的家伙。看他身旁仆从,也不知从哪里寻来的,个个生得粗壮高大,浑似一堵堵rou墙般立做一圈。店面空了大半,但仍有些不知是胆大的还是无知的留下来,时不时往这处张望。 进来未看到陷阵兵士,吕布眉头微皱,问那公子: “人呢?” 那公子笑脸一僵,随即转了怒容,冷哼一声,对身旁仆从说道: “看吧,北疆蛮子就是北疆蛮子。” 吕布眉头一跳,眼里暴虐之气乍现,冷冰冰吐出两个字来: “杀了。” 就听得一阵机括声响,那十来个豪奴咽喉中箭,连叫喊都不及便轰然倒地。却原来陷阵营早已从外攀上二楼,立在那滴水檐上,藏身窗后,蹶张上弦待命。那公子惊得站起,手指着吕布,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吕布冷笑,上前一步将其撂倒,一脚踏住他胸口,又问: “人、呢?” “你、你、不能杀我。”那公子吓得手脚酥软,舌头打结,“我父、乃、乃是……袁、袁、袁……” 吕布见他这反应,便知被擒兵卒定是性命不保,心头大怒。待听到那姓氏,更是想也不想,脚下用力,将其肋骨生生踏断。那公子先还惨叫,而后渐渐微弱,终至无声。 “蠢东西。”吕布直起身子,扫过仍还留着没走的人,不出意外看到众人低头回避。他勾了勾唇角,朝窗外说道: “尸体剁了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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