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樊稠千骑上沈岭 高顺百人破追兵 (第3/3页)
敌军士兵的偷袭,旁边亲卫趁机杀了这个家伙。
所有樊稠军的注意力都在那些“死而复生”的陷阵兵士身上,尤其是那个甲胄精良的军官更是牢牢地吸引住他们的目光——“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们或许不是都懂,但杀死军官的功劳比杀死士兵大,他们却明白得很。不过,对方从交锋开始就一直不停地收缩,以马尸为路障,逐渐组成一个双层圆阵,活象个浑身是壳的乌龟,令轻骑无处下手。 如果樊稠此刻在后方督战,他或许会看出什么来。然而,身为主将的他却身先士卒杀入敌阵。陷阵兵士虽然勇猛,一对一却也挡不住他的攻势。但是,他们的长官从来也没要求他们要一对一。无论樊稠攻向谁,一定有三把以上的砍刀来阻挡他——坚决以“伍”为作战单位,是陷阵营在严苛枯燥的训练中养成的本能反应。如此,虽然伤了不少人,却始终无法杀死任何一个,直气得他“哇哇”大叫,出手越来越重。但隔着马尸挥刀,无论如何难尽全力,陷阵兵士仍是能好整以暇的接住他的攻击。 更多的轻骑却帮不上忙,只能在己方外围焦虑的转着圈。 然而便在这时,一声暴喝响起,接着连串的惨叫声让这些未能参战的轻骑猛的打了个冷战,惊恐地发现敌人竟出现在自己身侧。 带领这两队士兵的正是陷阵军侯赵庶。其实,他们一直就躲在路旁的灌木丛里。不甚茂密的枯枝根本不能完全遮蔽他们。但是,由他们主骑带领、正大光明列阵待敌的四百人让樊稠军无心注意其它。虽然远没有上次埋伏于渭水河畔那么紧张,可眼见着伙伴面对两千骑兵却不能立时上前援助,可把这些士兵憋坏了。因此,赵庶的攻击令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束缚这群恶虎的镣铐。只见一片血光飞溅,战马倒下,骑兵丧命。 一向冲在最前面的的赵庶这次居然被部下抢了先,愣了一愣,低声笑骂一句,便大叫着抢入敌阵,刀刀直取对方坐骑。士兵有样学样,有人专砍马腿,有人去缠住骑兵矛槊,有人则专门对付落马后的骑兵。 轻骑瞬间陷入慌乱。他们身上的甲胄甚至比普通步兵还轻薄,马匹更是毫无保护,根本挡不住如此猛烈的攻击。 后队遇敌的情况让前方作战的轻骑们斗志暴跌。樊稠也恍然大悟对方摆出防御阵势的目的:缠住己方兵力,吸引所有军卒注意力,让伏兵能顺利的攻己不备。 “不能撤!往前冲!进攻!进攻!” 樊稠大吼着,同时奋力挥刀,试图冲破眼前的壁障。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杀了高顺这个主心骨,凭借人数的优势,自己就能彻底消灭这群该死的陷阵营军卒。可惜这些士兵早已不是当初陈燕口中“攻者无锋芒,守者无坚志”的新兵了。 王珲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还躲在灌木丛里。不过不是赵庶他们埋伏的那边,而是在陷阵营最初列阵迎敌之处的后方。战斗没他的事儿,高顺甚至跟他说你趁机逃走都没关系,只要别跑得太早,暴露了埋伏就行。 作为一名优秀的斥候,躲藏对王珲来说是小菜一碟,他甚至有自信在樊稠军得胜后的搜查中逃脱。只是,他现在完全忘了溜走这回事儿了。 那些家伙根本不珍惜坐骑!凉州出身的王珲心痛地想。整整四百匹上好战马啊,居然被当成了挡箭牌!马身比人体厚实,弓箭穿过战马后几乎没啥力道了。不过心痛归心痛,王珲对这些人的胆量真是佩服到五体投地:面对密密麻麻冲自己射来的箭矢,在那一连串“倒卧”的命令声响起之前,没有一个人抢先藏到马腹后面去。不过,尽管陷阵营铠甲精良,仍有些士兵在那三轮奔射中丢了性命。 此刻,陷阵营这边是越打士气越高,他们的敌人则正好相反。随着倒下的轻骑——他们很多都已经变成轻装步兵——越来越多,这些看惯了敌人在己方弓箭铁蹄下哭喊奔逃的战士心中越来越感到惶恐。当终于有人纵马逃离战场,士气顿时降到了最低谷。赵庶自然不会去管这些家伙,领着部下继续向主骑他们所在方向切入。见此状况,更多的轻骑撇下敌人与战友,选择了保存自己。 抓住这个时机,高顺令外侧士兵退后,让一直未参战的后备补上。这战斗中交换阵地原本最易被对方趁机攻入,然如此行动平日里cao练了不知几千百次,在各什长、伍长指挥下,做得自然是协调之极。偶有失误,也有伙伴在旁帮忙补救。 樊稠见状心下愈发慌乱。这群生力军上来,防守变成了攻击,情势对己方愈发不利了。而且,他们脚下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战马死尸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行动。或者,也有所影响。也即是说,对方的战斗力原本还要更强! “将军,撤……” 裨将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士兵一刀削断了半个脖子。滚热的血喷了樊稠一头脸都是,也将他心中仅有的斗志浇灭。听着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近,樊稠真是后悔死只带了轻骑便追击陷阵营。那夜,方悦万余大军尚未能解决不足千人的陷阵营,自己居然轻敌到以为两千人就能吞掉对方。 “撤!” 大喊一声,樊稠挥刀逼退几个士兵,转身就走。他的亲卫立刻补上他离开的空缺,替主将断后。他这一走,其它士兵更加没了战意。高顺适时下令减缓攻势,赵庶也收缩队伍,不再对敌人刻意施加压力。如此,再无人有恋战之心,纷纷掉头逃跑。 轻骑们也是慌不择路,不少人甚至直撞进赵庶带领的那一官士卒中去。 “喂喂喂,逃命也不是这么逃的吧!” 青年军侯一面灵巧地闪开乱军,一面嬉笑着大声叫喊。士兵们轰然大笑,跟着闪到一边。当然也不忘浑水摸鱼来那么一两刀,再留下对方几条性命。 等樊稠军跑得没影儿了,陷阵营才开始检点死伤。是役,他们损失战马四百匹,士兵死二十四人;樊稠军战马死的在七百以上,跑丢的数目不详,士兵死一千三百余人。本来樊稠军死的没这么多,但陷阵营此时不留俘虏,将受伤没能逃走的也统统杀了。 王珲这时才笨手笨脚地从灌木丛里钻出来。他不是个有胆量的人,从来就不是。刚才看得专注时没觉得,过后才发现自己手脚发软,险些是动弹不得。 赵庶几乎立刻便发现王珲。方才他带人与主骑会合时知道了此人情况,见状不禁高声打趣: “你还没走啊!我以为都见不到你了呢!” 大多数士兵不明所以地看着副将,只有少数人爆发出会意的哄笑。 王珲恨了赵庶一眼,径直走到高顺跟前跪下,道: “珲不逃了。再逃,将军您就砍了珲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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