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年妃旧案 (第2/2页)
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天上依然出着太阳,这景象倒是十分罕见。出了漱芳斋一路向南,沿路的黄檐朱墙边上凝结了冰溜子还没融化又被轻飘飘的雪花覆盖了。 涅筠要撑起油纸伞被我推开。那六棱雪花落在风坎上,将风坎上的染花印成晶莹剔透的色泽,留下淡淡的水痕,很是好看。 身旁同行的玉嫔突然开口“你知道这深宫里,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女人。” 她笑“是野心和妒忌。” 缄默半刻,我侧首看她“羡慕和妒忌不同。” 她亦是侧首看我,笑意被灼灼取代,眼眸紧紧盯着我“但是妒忌的最开始,往往就是羡慕。” 脚步微顿,我涩然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 “明白就好”玉嫔重新微笑“多一份小心总不是坏事。” 与玉嫔告辞,回了景仁宫却见纤巧在正殿里来回渡步,手指绕着绢子,倒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直到瞧见我与涅筠进殿,行了一礼,别别捏捏得开口“娘娘,涅筠姑姑。” 我倒很是意外自然也是欣喜的,自从与那夜瑄祯烛红帐暖后,她便一直躲着我。自从宓府败落,便是与她相持相依,如今乍然生了间隙,我自然黯然,希望她能理解却也不敢奢求,毕竟终是我对不住宣硕。 “快起来”我笑望她,目光柔和。 涅筠见此情此景,自然聪明得告退。 待到她走后,我才起身拉了纤巧的腕子,“你总算不生我的气了?”
纤巧抽回了手,一脸惶恐的模样“娘娘抬爱了” 这样拘谨而生疏的模样,我只得无声叹息,逐敛了情绪,道“何事找我” 但见她咬唇不语,一双眼儿只盯了地上铺着的波斯绒毯,静默良久才悄然觑我,小声道“娘娘,你还记得陵喜吗?” 我徐徐拨着茶盏中的浮沫,道“原先年妃殿前侍奉的宫人,怎么了?” 又这半刻的缄默,纤巧终于开口,样子十分惶惶而谨慎“她…她如今就在景仁宫…” 我倏然抬眼盯她“你说什么” “今日…我去内务府挑新到的露水插花时…碰见了她,当时她一眼就认出了我,本是不敢与我说话的,直到避开了人她才叫住我,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娘娘,是关于年妃的,她说当日冷宫走水走的蹊跷,一定有人暗中捣鬼。” 我问她“还有呢?” 纤巧接着道“她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一定要当面见到您,奴婢…奴婢便私自做主将她瞧瞧带了回来,现下就躲在后院空着的厢房里。” 我终是忍不住,斥她了一句“糊涂,宫中耳目众多,你就这么明目张胆把她带了回来,若是被有心人看见随便按一条罪名便足够让你进辛者库!” 她紧咬下唇“是…奴婢鲁莽了,可是她说的情急,还请娘娘见她一面罢。” 放下茶盏,我终是道“去带来,切忌,不要让第三个人看到。” 须臾,纤巧将陵喜带了来,她刚要紧紧闭了殿门,我低斥“开着,去里阁。”说罢率先进了里阁。 不一会她们也一同进了来,我端坐在雕花榻,手指抚着指间的水晶猫眼护甲,目光巡视着陵喜周身。 她被我肃然的目色盯得不敢抬头,低着头,一双手在腹前拘谨得搅动着。穿着洗的发白的素色衫子和裳裤,很是单薄的样子,头发梳成低低的双髻,颜色有些发黄十分粗糙。像是日子一定不好过。 我移了视线,摆弄着香几上一只镶嵌着珐琅釉的铜花瓶,澹然开口“怎么,太久没有在宫殿前侍奉了,连宫礼都忘了?” 她这才似恍然回过神来,连忙跪身,结结实实行了一个大礼“罪奴给姝嫔娘娘请安,姝嫔娘娘万福金安。” 我勾唇一笑,也不叫起来,只道“为何是罪奴?” 她答“奴婢深受年妃娘娘的提携宠信,明知娘娘之罪实属她人陷害,却不能为旧主伸屈,眼看娘娘香消玉殒,临了都不得善终,实是奴婢之大过,枉费娘娘多时的提携宠信,奴婢有罪。” 我蓦然收笑,掌心一拍香几,带起一声闷响,厉声叱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年妃逝世多日,你不但旧事重提,竟还敢口口声声说年妃犯下的罪行是冤枉,你莫不是在质疑皇家的权威?” “奴婢不敢,姝嫔娘娘明察”她慌忙叩首,面色已变,口中之语倒还条理清晰“若没有证据,奴婢实不敢随意揣测当年之事,还望娘娘明察。” “哦,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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