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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什么吗?所以皇贵妃娘娘也将臣妾关在这相印殿里不许见人。臣妾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又命薄如纸,除了把自己吊到梁上,还能有什么办法?” 皇帝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砸:“荒唐!” 我忙接过茶盏吹了吹道:“茶盏太烫,皇上仔细手疼。” 皇帝微微颔首,正要说话,却见寝殿门口杏子红的衣衫翠罗一闪,却是陶妃娉娉婷婷立在了那里。她由着宫女伺候脱下斗篷,声音冰冷冷的:“臣妾要是黎嫔,听说了那些闲话,也是要想不开的了。好好的孩子,死了也罢了,还要被人传成是多一只臂膀的妖孽,这世上有几个做母亲的能受得了。” 皇帝神色大变,蹙眉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些无稽之谈,还跑到这里来说?” 陶妃倒也不惧,盈盈施了一礼道:“臣妾还用从哪里去听说,满宫里私底下谁不是这样在传呢。” 黎嫔凄厉地尖叫着哭了一声,从床上挣扎着起来,膝行至皇帝跟前,抱着他龙袍一角道:“皇上,请求您告诉臣妾一句实话,臣妾的孩子是不是一个妖孽,所以皇上会厌弃臣妾至此,整整一个多月都不愿来看臣妾一眼!” 皇帝勉强挤了一丝笑容道:“外头的闲话,你别去乱听!朕不来看你,也是为了你安心养好身体!” 黎嫔哀泣道:“臣妾哪里还能养好身体?即便臣妾幽居在相印殿里,也能听见宫墙外头的议论。难怪皇上连那孩子也不让臣妾看一眼便送走了,原来臣妾生的真是个妖孽!” 皇帝有些烦躁,喝道:“刘阜立!”
刘阜立紧赶着从外头进来道:“皇上,奴才在。” 皇帝冷冷道:“你去宫中彻查,到底是哪些人在散布谣言,说黎嫔生下的是个妖孽。一旦查到,无论是哪个宫里的,立即送进慎刑司,终身不得出来。”皇帝这话口气虽冷,但目光更是锐利,只逡巡在刘阜立面孔上,逼得他渗出了一脸冷汗,忙磕了头道:“皇上放心,奴才身边断不会有这样散布谣言的人,更不会有听过这种谣言的人,奴才会即刻去查。” 皇帝轻轻“嗯”一声,道:“黎嫔,旁人有这样的揣测谣言都不要紧,但你是孩子的生身母亲,你若存了这样的疑心,还要为此赴死,岂不是连你自己也在这样揣测自己的孩子了。朕没有别的话,只告诉你,你便再要寻短见,谁也救不了你,更换不回那个孩子!” 皇帝再无二话,起身离去,才走到庭院中,却见陶妃紧紧跟了来道:“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道:“有话便说吧。” 陶妃施了一礼,便道:“臣妾想着一事,不管黎嫔生下的孩子是什么,即便是个死胎,也是不吉利的。且黎嫔又这样寻死觅活的,怕是冲撞了什么。如今苏嫔有了身孕,又住在相印殿后头,要是受了这不吉利的人与事影响,再涉及腹中胎儿,那便不好了。” 皇帝道:“那你的意思是如何?” 陶妃道:“皇上有大阿哥,唯有黎嫔的孩子有事,那便是黎嫔的不祥了。与其留这样一个不祥人在宫中,还不如请黎嫔移居宫外别苑,再不要住在紫禁城中了。” 皇帝淡淡“哦”了一声:“只有这样的法子么?朕的本意,是想请几位法师超度之后便可以解了黎嫔的幽禁了。” 陶妃摇头,正色道:“臣妾别的不敢多言,不管黎嫔所生的是死胎也好妖孽也好,子嗣为上,若是沾染了她的晦气,宫中再有一个那样的孩子,可如何是好?大鄞百年国祚祥瑞,难不成就要断送在她手里?” 我正跟着皇贵妃出来,听到这句,不觉便上前了一步。皇贵妃按住我的手,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心下担忧不已,回头望去,黎嫔还在寝殿深处郁郁哀哭不止。 皇帝依旧是不动声色:“话不要说半截,都吐出来吧。” “黎嫔不祥,上承天恩居然还会生出那样的孩子,这样阴鸷的祸水,是断断留不得了。臣妾想着,反正黎嫔也是想不开了要自缢,不如成全她,让她陪着那个孩子去了,也算是积了阴德。”陶妃扶住皇帝的手臂,小心觑着皇帝的神色,意味深长道,“左右那个孩子是什么样子,皇上是亲眼见过的。这样的孩子,宫中是绝不能有第二个了。” 皇帝的身体轻微一震,像是被她的话语深深触动,旋即陷入更深的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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