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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犹豫再三,便道:“也是。那就朕来。” 龚鲁听皇帝一一吩咐停当,擦着满头冷汗唯唯诺诺退却了。 从意欢阁中出来已经是皓月正当空的时分了。如懿吩咐了侍女们换了柔软的被褥,每日奉上温和滋补的汤饮,又叮嘱了不要轻易挪动,要善自保养。 宓姌守在意欢身侧,见她行动格外小心翼翼,便笑道:“你也忒糊涂了,自己有了身子竟也不知道。” 意欢且喜且叹:“总以为臣妾身子孱弱,是不能有的。哪里想到有今日呢。”宓姌见她手边的鸡翅木小几上搁着一盘脆炸辣子,掩袖更笑:“这么爱吃辣?也不觉得自己口味变了。” 婉婷忙笑道:“酸儿辣女,说不定舒妃jiejie也会喜欢吃酸的了呢。” 意欢红晕满面:“男女都好。我一贯爱吃辣,总觉得痛快,所以口味也无甚变化。” 宓姌伸出手去刮她的脸:“你呀!只顾着自己痛快淋漓,以后也少吃些,辛辣总是刺激腹中胎儿的。” 意欢殷殷听着,一壁低下雪白柔婉的颈,唏嘘道:“从未想过,竟也有今天。” 婉婷赔笑道:“其实依照舒妃jiejie的盛宠,怀上龙胎也是迟早的事。” 意欢略略沉吟,重重摇头:“不是的,不是。男欢女爱,终究只是肌肤相亲。圣宠再盛,也不过是君恩流水,归于虚空。只有孩子,是我与他的骨血融合而成。从此天地间,有了我与皇上不可分割的联结。只有这样,才不枉我来这一场。”
宓姌听得怔怔,心底的酸涩与欢喜,执着与期盼,意欢果然是自己的知己。她何尝不是只希望有一个小小的人儿,由他和她而来,在苍茫天地间,证明他们的情分不是虚妄。这般想着,不觉握住了意欢的手,彼此无言,也皆明白到了极处。 如此,知道意欢有些倦怠,宓姌才回自己宫中去。 婉婷伴在宓姌身边,侍奉的宫人都离了一丈远跟着。宓姌看着婉婷犹自残留了一丝笑意的脸,婉声道:“是不是笑得脸颊都酸了?” 婉婷摸了摸自己的脸,低低道:“看着舒妃jiejie如愿以偿,是为她高兴,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发酸。” 宓姌喜欢她这样不加掩饰的口吻:“心里再酸,脸上也别露出来。再好的姐妹,你脸上酸了一酸,也难免有让人吃心的时候。记着,待在这宫里,该笑的时候,再想哭也得笑;该哭的时候,再高兴也得哭出来。如果连自己的悲喜都不能掌控,那就不是宫中的生存之道了。” 婉婷眼波流转,低柔若叹息:“娘娘一晚上都很是高兴,嘱咐了舒妃jiejie那么多有孕的保养之道,其实娘娘心里也不好受吧?” 宓姌伸出手,接住细细一脉枝头垂落的清凉夜露:“诚如你所言,是为舒妃高兴,也是为自己伤感。懂得那么多有孕的保养之道,却都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婉婷一语勾中心思,不觉泪光盈然:“皇后娘娘,不瞒您,舒妃喝什么坐胎药,臣妾也一样喝了。这么多年,却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可见是无福了。” 宓姌虽然明白个中原委,但如何能够说破,只得婉转劝慰道:“舒妃有孕,到底也是意料之外。她侍奉皇上也**年了,谁能想到呢?你也是太想得子了,或许如舒妃一般,停一停药,或许就能有了也未可知啊!” 婉婷语气幽微如诉:“但愿吧!但愿臣妾能如舒妃jiejie一般,得上苍垂怜照顾。” 宓姌替她拂了拂鬓边被夜风吹乱的一绺银丝紫金流苏,和婉道:“本宫虽然被册封为皇后,一时得皇上宠爱,但到底也是三十三岁的人了。兮贵妃与彤贵妃的年纪犹在本宫之上,年轻的嫔妃里,你是拔尖儿的。凡事不要急,放宽了心,自然会好的。” 如在冰天雪地中忽得一碗热汤在手,婉婷心头一暖,眼中噙了晶莹的泪:“多谢皇后娘娘眷顾。” 碗婷的殿中烛火幽微,那昏暗的光线自然比不上舒妃宫中的灯火通明、敝亮欢喜。(首碗婷的面前摆了十几碗乌沉沉的汤药,那气味熏得人脑中发沉。碗婷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像发了狠一般,带看几欲廊狂的神情,一碗碗往喉陇里灌看墨董十般的汤药。 春蝉看看胆战心惊,在她喝了七八碗之后不得不拦下道:"小主,别喝了!别喝了!您这样猛喝,这到底是药啊,就是补汤也吃不消这么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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