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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事也屡有发生,当年便有孝庄皇太后下嫁摄政王的流言,便是重印帝亦娶了弟弟博果尔的遗孀董鄂氏为贵妃。 但大鄞入主中原百年,渐渐为孔孟之道所洗礼,亦要顺应民心,尊崇礼仪。所以顺治之后,再无此等*娶亲之事,连亲贵之中丧夫再嫁之事亦少。而准噶尔为蒙古部落,一向将这些事看得习以为常,所以提出娶再嫁之女也是寻常。 这般棘手的事,皇帝自然每日都在勤政殿与大臣们议政,更抽不得身往后宫半步。 这一日午后,宓姌正在西窗下酣眠,窗外枝头的夏蝉咝咝吟唱,催得人睡意更沉。九扇风轮辘辘转动,将殿中供着的雪白素馨花吹得满室芬芳。容珮进来在耳边低声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急着要见您呢。” 这一语,便足以惊醒了宓姌,她立刻起身传轿,换了一身家常中略带郑重的碧色缎织暗花竹叶氅衣,只用几颗珍珠纽子点缀,下身穿一条曳地的荷叶色绛碧绫长裙,莲步轻移,亦不过是素色姗姗。她佩戴金累点翠嵌翡翠花簪钿子,在时近六月的闷热天气里,多了一抹清淡爽宜,一副乖巧勤谨的家媳模样。她想了想,还是道:“给皇上炖的湘莲燕窝雪梨爽好了么?” 盈月道:“已经炖好凉下了,等下便可以给皇上送去。这些日子里皇上心火旺,勤政殿寻边回话说,皇上喝着这个正好呢。” 宓姌正了正衣襟上和田白玉竹节领扣,点头道:“备下一份,本宫送去长春仙馆。” 长春仙馆空旷深邃,有重重翠色梧桐掩映,浓荫匝地,十分清凉。庭前廊下又放置数百盆茉莉、素馨、剑兰、朱槿、红蕉,红红翠翠,十分宜人。偶尔有凉风过,便是满殿清芬。宓姌入殿时,太后穿了一身黑地折枝花卉绣耀眼松鹤春茂纹大襟纱氅衣,想是无心梳妆,头发松松地挽起,佩着点翠嵌福寿绵长钿子,菘蓝宝绿的点翠原本极为明艳,此时映着太后忧心忡忡的面庞,亦压得那明蓝隐隐仿佛成了灰沉沉的烧墨。 太后的幼女淑长公主便陪坐在太后膝下垂泪,一身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长衣,棠色长裙婉顺曳下,宛如流云。柔淑戴着乳白色玉珰耳坠,一枚玉簪从轻轻的如雾云髻中轻轻斜出,金凤钗衔了一串长长的珠珞,更添了她几分婉约动人。而此时,她的温婉笑靥亦似被梅雨时节的雨水泡足了,唯有泪水潸潸滑落,将那宝石青的衣衫沾染成了雨后淋漓的暗青。
宓姌见此情景,便晓得不好。彼时她已有了八个月的身孕,行动起坐十分不便,太后早免了她见面的礼数。然而,眼下这个样子,宓姌只得规规矩矩屈膝道:“皇额娘万安,长公主万安。” 柔淑虽然伤心,忙也起身回礼:“皇嫂万安。” 太后摇着手中的金华紫纶罗团扇,那是一柄羊脂白玉制成的团扇,上覆金华紫纶罗为面,暗金配着亮紫,格外夺目华贵。而彼时太后穿着黑色地纱氅衣,那上面的缠枝花卉是暗绿、宝蓝、金棕、米灰的颜色,配着灼热耀目的金松鹤纹和手中的团扇,却撞得那华丽夺目的团扇颜色亦被压了下去,带着一种欲腾未腾的压抑,屏着一股闷气似的。 太后瞥宓姌一眼,扑了扑团扇道:“皇帝忙于朝政,三五日不进长春仙馆了。国事为重,哀家这个老婆子自然说不得什么。但是皇后,”她指了指向边的柔淑道,“柔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哀家见不得儿子,只能和女儿说说话排解心意。但是儿媳,哀家总还是有的吧?” 宓姌闻言,立刻郑重跪下,诚惶诚恐道:“皇额娘言重了,儿臣在宫中,无一日不敢不侍奉在皇额娘身边。若有不周之处,还请皇额娘恕罪。” 太后凝视她片刻,叹口气道:“盈月,看你主子可怜见儿的,月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跪,不知道的还当哀家这个婆母怎么苛待她了呢,快扶起来吧。” 宓姌地着腰身,起身便有些艰难,忙赔笑道:“儿臣年轻不懂事,一切还得皇额娘调教,但儿臣敬爱皇额娘之心半点不敢有失,儿臣知道这几日天热烦躁,特意给皇额娘炖了湘莲燕窝雪梨爽,已经配着冰块凉好了,请皇额娘宽宽心,略尝一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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