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花印)(1)(三更) (第2/2页)
那你便去找一个娶了,早些成家,柳伯伯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催促你了。” “这倒是好主意”柳欣堂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你…”黎玉婷忽的挣开他的怀抱。冷冷道“那你便去找吧,也不必再来黎公馆了,省的叫旁人误会” “怎么?生气了?”柳欣堂拉住欲走的黎玉婷,啼笑皆非“好好好,算我说错话了,黎二小姐莫要吃心。” “谁吃心了?”黎玉婷扫落他的手,笑中带冷“你柳少爷相中哪个美人与我又有何干系。”说罢也不待他来哄,转身便离开。只留下原地失笑的柳欣堂。 是夜,北平。 已是夜半时分,老城区的崎岖石板路上忽而响起了一阵骡蹄纷沓声,紧接着远处一辆摇摇晃晃的骡车绝尘而来。 赶车的是位穿着粗布短衫长裤的中年男子,他跨辕而坐,枯槁嶙峋的身子佝偻着腰。一手执着鞭子,不停抽打着疾奔的骡子。 车内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她身着蓝褂子黑色棉长裙,手中紧紧攥着一只布包,齐耳的短发衬出一张削瘦而白皙的面庞,俨然是位女校学生的打扮。 隔着麻布车帘,只听赶车夫唤道“姑娘,俺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找个地方待上一夜。赶到天亮,再搭辆车子上路吧,这条道上来往的车多,能不能搭上车就瞧你自个的造化了”赶车夫说到这沉重的一叹,自言自语嘀咕道“这兵荒马乱不太平的年头,一个姑娘家的赶那么远的路,唉,难啊!” 冷玉卿掀开帘子望向车外,疏朗银白的月光印在老城区斑驳的老墙上,更添了几分可怖之色。城根下堆砌着白日中激进分子烧毁日货的废墟。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烟火呛人的瘴气味。她恳切道“大叔,劳驾您再帮帮忙,送我到城南。”说着从包布中掏出块镶嵌暗红宝石的坠子,塞进赶车夫手中“您要觉得那些银两不够,这块坠子也给您”
“不不不”赶车夫连忙缩回手,好像接到了烫手山芋一般,苦着脸说“姑娘,不是俺不帮你。这年头城外乱的,俺实在去不了。”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子,倒出了银两递过来“姑娘,俺实在没法子去了。这些银两你拿着,俺不要了,一个姑娘家在外身边总得留些盘缠应急。” 冷玉卿难掩失望神色,摇了摇头,推开赶车夫递来的银两,下了骡车。夜风冷冽,她裹紧了身上的薄衫向夜色中走去。 赶车夫望着她纤削身形隐入夜色,狠了狠心,调转骡车向来时的地方急驰而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维德女校一级4班内回荡着男子清亮的朗读声。 三尺讲台上,身着蓝色儒袍,面容文质儒雅的陶泽渊捧着一本线装书负手而立,目光却凝望着台下第二排临窗女学生娟秀清丽的侧颜,久久不能回神。 “陶老师…陶老师……” 直待有学生连唤了几声才将他的思绪拉回,陶泽渊略感尴尬,转了视线,笑容生涩而腼腆“这首诗可*情诗来看,所抒写的执著追求、可望难即的爱情更是对…” 正这时,坐在第二排的冷玉卿忽望见窗外匆匆赶来的林妈,她的神色不好,玉卿心中一凛,即刻起身道“陶老师,家中姑母来了,我能否出去看一下?” 陶泽渊撞上她漆黑而明亮的眼眸,但见其眸光澄澈流转,衬着白皙匀停的脖颈,如一只潋滟春光,淌着晨露的俏丽百合。他只觉呼吸无端急促许多,“啊…去吧” 林妈一直跟在冷氏母女身边伺候,在冷玉卿的印象中仿佛自己生来时林妈就随在母亲身边,迄今至少也有十余载了。她就如同一般清贫且体面清白人家的管家一样,为人持稳矜重,对冷氏母女尽心尽力,人品值得信赖。可正是这样,冷玉卿乍一见她神色慌张,心中更是深感不妙。 冷母的身子一直不好,有多年前隐下的旧疾。近日来更是反反复复,十分不济,玉卿以为林妈今日如此慌张,必是母亲的旧疾又发作了,哪知她带来的消息却比这遭上一百倍——冷母失踪了。 晴天霹雳!头顶宛若滚滚闷雷滚过,冷玉卿匆匆向陶泽渊告假,与林妈一同奔回住宅,希望可以寻找冷母离开时的蛛丝马迹。 冷玉卿与母亲息身的地方是在落花胡同里凭租的一桩老式民宅,房子看起来老旧的应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虽小好在敞亮,被冷氏母女清理的十分整洁温馨。住在落花胡同的住户大多都待了十多年,彼此常来常往,淳朴也热心。听林妈说冷母不见了,纷纷发动家人一起去找,大家都对这位气度如兰,仪态不俗的冷太太心存好感。 屋子内整洁如常,很显然冷太太是自己走的。竹台上还放着那本冷母看了一半的,靠近水仙花的花盆下压着一张纸条,这面只有一句“勿念,自当珍重。”还有一行短短的地址,再无他话。冷玉卿找遍一切母亲平常爱去的,有可能去的地方皆不见其踪影,林妈与街坊四邻一直奔走寻找了几日均无所获,终于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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