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易醉不易醒 (第2/2页)
他眼中,新政损耗元气,于小人可趁之机,而这一切不过是在加速北魏的衰亡。 “若是从前,我留在拓跋濬侧如你所言,是有自己的野心与渴望。那个时候,我承认自己需要他。”凝结在心头诸多的话语已是言不下去,平静侧首,与拓跋云深深相望,抿唇启笑。 “如今,却只有一个原因。” 心底一片寂静,她前所未有的坦然。拓跋云将自己bī)入绝地,前后皆不能行时,她却恍然看清了自己如今的步子,看清这满地绰影,看清这沉浮生死之后,抛却**念与渴望,干干净净无染尘杂的自己。 如若一定要有个原因,那一定是...... “他太累了。” 声音哽了,她浅浅地笑,温温地吐气,直至双目模糊。 是啊,分明累惨了,却仍在坚持的拓跋濬,需要她。这也是自己坚持的原因。 凉夜的风,她伫立在黑暗中凝视沉睡中的魏宫。如同内宫每一位美鲜艳的女子,魏宫也曾有她最光辉闪烁的一刻。那其实并不远,仅仅是在她幼年的记忆中一逝而过。魏宫盛世的姿态宛如天下最美的景色,于是成为拓跋濬最深的渴望。他只是想让这繁茂盛景能支撑得再久再远一些。极盛,不过二代,拓跋濬错过了最适宜的时代,却怀揣与他祖父同样的梦想,这便注定了他这一世的辛劳。 内中扬起了一盏灯,映出崇之昏昏**睡的容样。 她轻声予他退下,崇之小心翼翼无声的脚步,似是极怕惊醒了榻上仍是沉睡中的帝王,他何尝不与她一样的念想,只想上的人睡得再久一些。
灭去灯盏,踏着静谧的月光,她贴坐他侧。 总算有他如此安静的半刻时光,能让她好好翻开他的鬓发数清隐隐华发。 一、二、三......十五根......还有......眼花了...... 数花了的眼,酸涩朦胧又模糊。 叹了一口气,为他捋平鬓发。外尚书台的人又来请奏了,她虽厌烦,却不得不好脾气地言请诸位候等偏。 跪在榻脚上,微弱的声息浮在他耳畔:“皇上,亥时了。” 声刚落,拓跋濬眉心浅皱,立时睁眼,猛地坐起来,忽觉昏晕。起得这么急,必是血冲不上,要得眩晕一阵。他撑着额头,微弱地叹息。虽是刚醒,意识却不糊涂,哑哑出声:“穆伏他们几个等久了吧。” 冯善伊将祛头痛醒神的汤药推递上去。 猛然亮起的灯烛,俨然让他有些难适应,半抬眸吞下汤药。 她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摇头叹气:“叫你没命地喝。”抬手接过他递回来的碗,却由他反握紧了腕子带到前。 温的气息依稀滑过她细颈,周一抖,即是咬牙挣扎。 拓跋濬转过她脸,上下打瞧着,蜻蜓点水地触了她紧抿的唇,才又道:“午膳时只见你白饭吃得多,倒也未喝醋啊,如何也酸了。朕心甚慰啊”想他后宫三千佳丽,她尽能一碗水端平,不吃醋分毫,如今反而由一个男人戳中了死。午时他偷偷睨得她那张脸,总算有些欣慰。 她以后肘轻轻兑了他,瞪他:“拓跋云看你那眼神可是慕沉沉啊。对我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我。” 拓跋濬轻笑,揉着压酸的一只胳膊幽幽道:“云母jiàn),出生时父亲体已是不济,他打小随皇叔父们历练长大,个些想法迂腐陈旧了些,却也是好心。尤是懂礼节,你说他要吃了你,我道不然。” 冯善伊随着他一笑,随口道来:“他是讨厌我。” “他敬重你。这点规矩,他不会不懂的。”拓跋濬压下她两肩,予她强调着。 “无碍。他越讨厌我,我则越缠着你不放,不给他机会。”她即是耍起无赖,予他笑笑站了起来,“我回昱文了,还说要先绕去云佩宫给你小老婆拉扯掏心窝子的话。” 拓跋濬点点头,披起一盏袍子,予她同出了帐。 走出去几步,她突然顿住,侧眸看他:“彤册有载,你最后临幸云佩宫是腊月初一。” 走在前的拓跋濬同愣住步子,未回首,只是点了点头做回应。 门一启,尚书台大臣忙着行礼,拓跋濬予他们免礼后便随众人去了西议事房。 夜幕沉沉下,冯善伊凝着一行人背影,只垂下眸,噎住的话又吞了回去。 腊月初一,拓跋濬醉酒,宿在宣政后,是崇之唤了自己前去照应。转酒醉疲难起,也是第一次废朝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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