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月光照亮我 (第2/2页)
杨筱光气得要磨牙:“你给我从中环滚回内环来,老娘我不想在棚里过夜,你想冻死我啊!” 剧务被她的火爆吓蒙,半晌,支吾:“哦哦,好好,你等等。” 潘以伦说:“女孩怎么这样说话?” 杨筱光放好手机:“职业习惯。” “近墨者黑。” “那是,不流氓不成活。”杨筱光耸肩,“不然那剧务会滚回来?” 不过,杨筱光蜷了蜷身体,抖了下。 潘以伦看了出来,问:“你怎么了?” 她捂住肚子,指着窗口,咬牙:“窗开了,暖气关了。我刚才喝了一堆奶茶。”所以她跳脚减轻某种压力。 “你要上厕所?”潘以伦偏偏问出来。 她狠狠瞪他:“废话。” “他们回来还有多少时间?” “估计十分钟。” “你能忍多久?” 她像只兔子一样小碎跳:“换你试试看!” “这里没厕所。” 杨筱光捂着肚子蹲下去,欲哭无泪,欲笑无力。她想自己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棚里真是倒霉倒大了,出这样的丑,在这个年纪比自己小的正太面前。 忍住忍住忍住。 潘以伦往窗口看:“这里三楼,跳不下去的。”他四处仔细寻找,在窗下找到一只小小的工具箱,一言不发,拿出了某工具再走到门前。 杨筱光蹲着傻眼。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她能看见他手里拿的是一条极细的钢丝,正对着门锁cao作。这是个技术活儿,等闲人是不应该会的。 但杨筱光没精神继续思考,只看着他三两下鼓捣,“喀哒”一声,锁竟然开了。这就是坚固防盗的双保险? 可她顾不得其他,一见门开就往外冲,撞到迎面来的剧务,剧务叫:“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杨筱光可来不及回答他,像只撒腿的兔子一溜就不见了。 剧务对着门锁研究半天,问潘以伦:“你们到底怎么出来的?” 潘以伦说:“也许没锁,左转右转,一下就开了。” 剧务这下气恼了:“我就说‘君远’的小杨就是毛躁,明天一定投诉到他们何总那里去。”
潘以伦微笑:“可不是?应该投诉。” 剧务气愤之余,还是仔细检查了一遍门锁,再度锁好,准备离去。可是见潘以伦并不准备走,就问:“还不走?明天可是要拍外景的。” 潘以伦说:“就走了。”同剧务告别,“明天见。”可是说完就靠着走廊的墙边站,把背包勾在臂弯里,微微闭上双眼。 过道阴暗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覆满寂寞,影子朦胧在墙边,覆满孤单。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杨筱光走出来就看到这样的他,想,这孩子真忧郁。 潘以伦抬起头,看到她指指自己的鼻子,问:“你不会在等我吧?” 他朝她后面探头:“除了你还有鬼吗?” 杨筱光倒是没有挥拳头,只是笑着抓抓后脑勺,笑得有点荣幸有点傻:“头一回有帅哥等着送我。” 他走过来:“天黑路弯,怕你摔跤。”伸出手,把杨筱光手里的包自自然然接过来。 “正太,我看要不叫车,我送你回去?” “正太”没理她。 两人下了楼,杨筱光看到了潘以伦的自行车就停在草坪里,还挺破的,链条有点儿生锈,是老牌子“永久”。 “正太”显然不打算跟她坐出租车,他把自行车推了出来。 这时城里的月光正明亮,月光下的男孩很漂亮。 杨筱光心底有个小念头在蠢蠢欲动,偶尔臆想一下有利于身心健康。 月光下头的漂亮男孩说:“或者我送你?” 杨筱光立刻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蹭”地跳上来,口里说:“正好帮我省下叉头费。” “你倒还真不客气。” “客气伤和气。” 潘以伦翻身上车,速度尽量慢,大概怕她坐不牢。 杨筱光催:“快点快点。” 潘以伦加快速度。 月光虽然是城里的月光,但风毕竟是冬天的冷风。杨筱光被吹得缩了脑袋,想想,要浪漫还要付代价。可心里挺爽快,对潘以伦讲:“你晓得吗?头一次有男生骑自行车带我,感觉还蛮不错的,虽然你年纪比我小。” 潘以伦说:“你话还挺多的。” 然后杨筱光的话就不多了,不是因为潘以伦的这句话,而是因为实在冷。一开口凉风就往口里灌,拉风的滋味不好受。 她只是一路指点潘以伦骑到了家门口,从他车上跳下来时,腿脚一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才晓得四肢都要冻直了。 拉风要用寒冻换,所以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潘以伦看着她,皱皱眉:“你实在应该叫车的,快上去洗热水澡。” 杨筱光揉着双膝,跺脚跺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直叫:“唉唉唉,天生不是享受浪漫的命。不过,正太,谢你啊!” 潘以伦突然问:“你是不是同谁都容易熟?” “我打小自来熟。” 月亮升到天空中央,十分光明正大。月亮下边的人,心里的想法也十分光明正大。 杨筱光想,“正太”确实长得比上一回相亲的莫北先生好,又同她亲近,这算不算另一种艳遇?她真的会想入非非的。 潘以伦说:“咦,你脸红?” 杨筱光捂住脸颊:“哪里有?”又解释,“皮下血管敏感。” 潘以伦考虑是不是该配合笑笑。她就在他的面前,呼吸近在咫尺,红扑扑的脸,像冬天的苹果,又凉又脆又甜。想一下,差点伸了手,还好忍住了。也暗地里做了一个假设,想着可能性不大,只有放弃。 他说:“老李拿到他们单位的医药费了。” 她惊喜:“那很好啊!” “是不是你?” 杨筱光实话实说:“我哪有那关系和那权威!但是有高人。” “我把你的钱送过去了,他们很感谢你。” 杨筱光很高兴:“有空我再去看望他们。” 潘以伦定定看她,时间不长不短,不好让她发觉。看好了,就说:“晚安。”但却看着她一路连跑带跳进了楼里,才朝她挥挥手,翻身上车,驰入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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