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结束与新生 (第2/2页)
,而是天然的,唔,当然,请忽略不时扑过来的一阵阵灰尘。 四肢都软趴趴的,手指摸到的厚厚灰尘告诉她,她现在绝对不是躺在什么美妙的地方。好不容易积攒下足够的力气睁开眼,秦兮看到一个烫着头发的女人占据了她的大半视线。 女人的头发直到耳际,烫成了小卷,脸上的皮肤是蜜色的,长了一点点斑,说不上多漂亮,却很有mama的味道。她看到秦兮睁开眼睛,连忙将抱在怀里的秦兮给松开了一点,脸上满是担心的神情。 秦兮眼珠子转了转,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一条大马路上,不时有车子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秦兮又看了将她抱在怀里的女人一眼,轻声问道:“妈,我怎么了?” 女人眼泪都差点要掉下来了:“没事没事,大概是贫血,mama带你去看医生。” 女人的力气小,秦兮的这个身体也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了,虽然娇小,可仍然超过了女人的负荷。于是女人将秦兮搀到了路旁的花坛上坐着后,站在路边拦车。 这一年,还是公元2007年的夏天,中国的经济虽然已经大发展了,但在这个小小县城里,还没有什么出租车,偶尔有几辆私家车路过,一看到秦兮这幅面色苍白的模样,任女人怎么说也不肯让她们搭个便车。至于那些拉着沙石的大卡车,就更不用说了。 秦兮虚弱地坐在满是灰尘的花坛旁,眯着眼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她还记得自己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剧烈抽搐的痛楚,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所谓名医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死亡,脸上的歉疚遗憾令她差点失声大笑。 倘若不是疼痛早已夺去了她最后一点活力,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这样的话,希望自己早点死的人肯定又要多几个了。 胡思乱想了片刻,秦兮觉得自己已经攒下了足够的力气,于是站起身,拖着虚弱的身子,一步一步地挪到了仍忙着拦车的楚玉身边:“妈,我没什么事,就几步路,我们走过去吧?”
楚玉连忙扶住秦兮,没说什么话,半搀半抱着秦兮往回走。 今天是女儿放暑假的第一天,老公不在家,儿子不睡到吃午饭的时间是不会起的。就她跟女儿两个吃早饭,实在是懒得动手,便跟女儿商量着一起去买菜,早饭在菜市场那边解决。没想到两人刚走到一半的路程,原本跟她有说有笑的女儿就突然软下了身子,昏倒在了地上…… 想到刚刚女儿倒在地上的情景,楚玉实在是又怕又惊。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丈夫、儿子、女儿便是她的命。 “妈,我没事!”虽然有些中气不足,但女儿家娇娇软软的声音,带着女儿向母亲撒娇时特有的语气腔调,微微拂去了楚玉心中的惊惧。 秦兮她们去的是一家社区诊所,就在十字路口。 时间虽然还早,但小小的诊所里,已经有点人满为患。 不过看到脸色苍白、连自己站立都有些困难的秦兮,带着孩子的mama爸爸奶奶爷爷们还是很自觉的让了让——都是街坊邻居,怎么也差不了多少时间。 给秦兮看诊的是个胖胖的、戴着眼镜的阿姨,她先是拿着听诊器在秦兮身上捣鼓了一阵,然后坐了下来,拿着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秦兮瞄了一眼:老天,她一个字都不认识!医生们倒都不愧是草书大家。 “大夫,她怎么样啊?”站在旁边的楚玉有些不安地问道。 大夫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抬头看了楚玉一眼:“没什么事,血糖低了一点。” 她又转头看秦兮:“你月经第几天了?” 秦兮傻了。月月月……经经经??? 大妈,就算您是大夫,您也该考虑一下她这个未成年少女薄得跟纸一样的面皮好吧!这么令人尴尬的问题,您就算不问得婉约一点,也不用喊得好似要所有人都知道吧?就算、就算您这家小诊所里,除了女人小孩之外,男人只有那位带着孙女来打针的爷爷外,只有一个在门口等他家婆娘的大叔,但好歹他们也是男人啊!没瞧见听见了您的话,他们两个都跟窥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闪了吗? 为了避免大夫大妈再问出什么令人尴尬的问题,秦兮迅速地给出了答案:“三天。” “有没有吃早饭?” “没有。” “没什么大问题,等一下吊几瓶葡萄糖就可以回家了。” 诊所里的空间有限,所以诊所里仅有的一个护士搬了张竹椅子,还有一个铁架子,带着秦兮到诊所门口输液。 趁着护士进去拿药水的空挡,楚玉问秦兮:“兮兮,饿不饿?要不mama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秦兮看着灰尘滚滚的马路对面的早餐店,摇了摇头。 于是楚玉不说话了。 针头刺进皮肤时有些微的刺痛,秦兮看了看透明的针管内流动的药水,转头看楚玉:“妈,你去吃早饭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楚玉站了片刻,摸了摸秦兮的头发:“那我回家一趟,你在这里等我。” 秦兮笑笑,小幅度地挥了挥吊着点滴的右手。示意就算她不想等,恐怕也不行。 秦兮的家就在诊所的所在的大街上一直往下走,不用走上十分钟就可以到了,远远的甚至可以看见房子前面栽的香樟树。 秦兮看着一直往前走的楚玉往左边拐了进去,想必是进了家门了。 路上的行人、车辆多了起来。 社区诊所门口,坐在发黄的竹椅上、手背上吊着点滴的秦兮,无比苍凉地看着大马路上翻滚着的阵阵灰尘,以及在灰尘中穿行的行人与车辆。怎一个萧索了得!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