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如初见秋风悲画扇 (第2/2页)
下行礼。康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以免吵醒了荣嫔。 “朕就在这院子里走一走。马上就回来。你们不要跟着,好好在这里守着。”康熙小声地说道。 他走到紫韵的屋子附近,忽然想到现在是深夜,紫韵应该已经睡熟了。但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马上折回去也没有意思。他想在紫韵的窗外站一会儿,那里离紫韵很近。待走到紫韵的房前时,他看见黑暗中有一个人影坐在房檐之下,仔细一看,正是紫韵。 “你怎么还没有睡呢?” 紫韵正在想心思,被着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见黑暗中的康熙,便笑了。“原来是小德子啊。”她想康熙招了招手,“来。到这里来坐。” 康熙走过去,坐在紫韵的身边。“怎么了?睡不着吗?在想什么呢?” 紫韵低头一笑,说道:“想家。” “想家?” “恩。我想回家。”紫韵闻到康熙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感觉很温暖,“真希望早点到了出宫的日子,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 康熙一想到紫韵出宫以后,自己便再也见不到她,不由得心里一痛,勉强笑道:“你就这么想回家吗?在宫里住着不好吗?” “你就这么希望我成为一个白发宫女,孤寂一生,然后老死宫中吗?”紫韵开玩笑地说。 “也不一定非要当宫女啊。难道你就不想当皇上的妃子?” “当皇上的妃子?”紫韵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笑道,“我才不要呢!” “为什么?据说当皇上的妃子可是天下女子的心愿。多少家庭争破了头,把自己的女儿往宫里送呢。”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只想平平安安地过了这几年,然后出宫过自己的平凡日子。”紫韵想到宫里的尔虞我诈,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又笑道,“据说皇上得过天花,虽然痊愈了,但落下满脸的坑。我才不要嫁给一个大麻花呢。” 康熙一听这话,不由自主地用手去摸自己的脸。他小时候得过天花,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被选为顺治的继承人,荣登宝座。虽然脸上是有几个疤印,但是痕迹很淡,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不知道是哪个奴才在背后嚼舌根。若是别人说出来,他倒不在意,一笑便过去了。但从紫韵口中说出来,他又急又气,恨不得把那个造谣的奴才拉出来抽上几百鞭子。 “小德子,你怎么了?沉着一张脸。”紫韵在黑暗中看不起康熙的脸,只是隐约发现他的神情有些变异,“乏了吧。回去睡吧。”说罢,自己也站起来,拍了拍衣服的下摆。 “今晚的月亮真大真圆。”紫韵抬头看着夜空中那一轮明月,赞叹道,“曹cao的《短歌行》里说,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月亮明亮了,就把星星给掩盖了,说的就是这个吧。你瞧,都看不到星星了。” “月亮的光芒掩盖了星星的光芒。就像人一样,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只觉得全世界都是她,别人也消失了。”康熙若有所思地说道。 紫韵嘻嘻一笑,说道:“小德子,看不出你还是个情圣啊。”她忽然想到小德子是个太监,赶紧住了口,不在往下说,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康熙一笑,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紫韵的头,温和地说道:“夜深了。去睡吧。”说罢,背着手离开了。 在康熙来之前,紫韵一直独坐着想着纳兰性德。她手里握着纳兰性德送给她的玉佩,回忆着第一次见到纳兰性德的情景。 那****拿着几件针线活,去京城官员的后院卖给那些夫人小姐们。回家的路上遇见几个泼皮无赖,眼看着他们向她扑过来,纳兰性德正好经过。 她仍记得那天纳兰性德的模样,白色宁绸长衫,石青缂丝褂,青缎羊皮靴。他的眸子透着忧郁,他的嘴角带着伤感,一股文弱书生的样子。但他跳下马,只是几招,便制服了那几个无赖,又是那么英武。他走到她的面前,问她有没有受伤。他的语气非常温和,声音好听极了。他扶起她,她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香气,冷冷的,幽幽的香气,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此后,他借书给她,跟她讲解书中的内容。他教她下棋,教她画画,教她抚琴,教她练习书法。她的字迹像他,她的画风像他,她的棋艺琴艺都像他。 她想起白天惠嫔的那一个耳光。她早就知道,他们的爱情会遭到百般阻拦,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受到多少委屈,都不要放弃。 她记得纳兰性德握着她的手,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 “我会等你的。”他说,“我一定会等你的。” 我相信你。紫韵望着夜空中那一轮明月,在心里说道,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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