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义丐 (下) (第2/2页)
扎朵粉荷的珠花,耳朵上还掐了对玉雕的荷花耳钉,扮成荷花小仙童,乐滋滋地牵了菊香的手,赶往县庙。 大街上随处可见扮成荷花仙童的大小孩子,乔毓宁露出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孩子气笑容,夹在大部队里,和寻常孩子一样,兴奋地东张西望,并很快和附近的小姑娘说上话,叽叽喳喳揣测省城戏班子扮的荷花仙子模样。 关公庙前看戏的大人小孩挤得里三层,外三层,闹哄哄的声音盖过开戏前的小曲。靠墙的一头,卖糖葫芦滋粑糕爆米花玉米棒的摊子排成一条小长街,小孩子们围着浇糖小摊,叫着要凤凰要老虎要孔雀的花样。 乔毓宁嘴馋地咽咽口水,摸出菊香特意做的薄荷麦芽糖,塞到嘴里,并扭头当作没有闻到那股子焦糖香气。也有没一个大子买那浇塘生肖的孩子,手指含在嘴里,发馋。他们闻到旁边的薄荷香气,都转到同一个方向。 “给。”乔毓宁打开零食匣,大方地让附近孩子自行拿取。 有个脸黑的小姑娘瞧着那闪闪的银盒,满眼羡慕,道:“真漂亮。” 乔毓宁不无自得地回道:“我相公送我的。” “原来你订亲了。”“你相公长什么样?”“他每天给你糖吃?” 大家边嚼糖,边聊天。随着戏台上一声锣响,庙前静了静,武生打着连空翻跳出来,全场高声叫好,哗哗地鼓掌,夸赞的议论声慢慢沸腾。 等到扮荷花仙子的花旦粉墨出场,全场气氛闹到顶点,乔毓宁拍手,喊得嗓子都哑了,还不停地对菊香说:“看,这是天上的荷花仙子,真好看。” 菊香笑着给她拨开汗湿的刘海,打着小扇子,不停地扇风。 正当荷花仙子唱到何方妖孽时,场里传出一声大喝:“杀人了!” 有人尖叫,全场顿时大乱。捕快们手把绣春刀,喝道:“抓朝庭钦犯!无关人等立即散开!” 众人喊叫着,你踩我我踩你乱哄哄地瞎躲一气。菊香抱起少夫人,突围,无奈现场太乱人太挤,一时挤不出去。菊香掉头,护着少夫人往庙里躲。
谁知那杀人狂也奔往庙方向,他舞着大刀,胡砍挡路的民众,不少人被砍倒。穿着鲜艳捕快服的官兵紧追不舍,沿着关公庙堂形成大包围圈。 钦犯见无去路,杀性起,更无所顾忌地大开杀戒。 菊香见形势逼人,把少夫人往佛像后一塞,道:“您在这儿,婢子去把人引开。” 乔毓宁猛点头,要她小心。菊香跃起,以腰带为器,攻击持刀凶徒,并把他引向捕快的包围圈。钦犯察觉到她的意图,使出大招,逼退菊香,幸而这时官兵杀近,这钦犯向另一头庙偏阁逃窜,正是众人藏身之地, 他抓起一个人质,哑声道:“退后,不然,老子杀了她!” 众捕快迟疑,这凶徒即使抓个寻常小老百姓,官兵也要投鼠忌器;现在,他抓的还是德京班的名角,当家花旦。这花旦在省城那是鼎鼎大名,王府都要请她去唱戏,身价之高,有如云中皓月,可望不可及。 她会来昆县这样的小县城,据说与本县新来的县太爷早年有交情,免费助县太爷收拢民心来着。 如此有情有义又有后台的花旦,要是在小小县城遭难,这班捕快不仅要被全省民众的口水骂死,还要被昆县县太爷、喜欢花旦戏的高官们追究没有护好美人的责任。 众人投鼠忌器,“让开!”凶徒再发狠话,他的刀用力靠近美人的玉颈,那上头立即沁出血痕。官兵们不得不倒退数步,放开包围圈。 这时,庙角落一个乞丐跳起来,拦腰将那恶徒扑倒。 这钦犯立即拿刀砍乞丐又拳打脚踢要把人弄死好再逃走,这次,官兵没再给他机会,迅速冲上来,拿住人。无数人涌向那吓坏的花旦,安慰她受伤的心。 那义气救人的脏乞丐,被人挤到角落,却是无人搭理,纵使有,也便是一句可怜,扔下两个铜板走了,回家收惊忙。 乔毓宁从角落里爬出来,手放在这义丐鼻下探探,还有气,拿出随身的金创粉放那些刀伤上抹。这义丐受药刺激,睁眼猛地抓住她的手。乔毓宁忙道:“给你上药,一点疼,你忍着点。” 义丐松劲,合着眼,似醒非醒,极其戒备。那乱蓬蓬的头发后面是一张血rou模糊的脸,眼中脓黄,一动便流出恶水,似乎遭受过极严重的酷刑。 乔毓宁处理好前面伤处,回头发现那长及整背的大伤口,不禁发愁。 “喂,你家丫环在找你。” 乔毓宁抬头,看到黑麦秆,一喜招手,让他帮忙把义乞抬到庙后。黑麦秆扔掉手中桃核,边扛起人,边数落道:“就你事多,这种伤,怎么救得活。” “放那儿,”乔毓宁也不搭话,示意他把人平放,她又包里取出绣花针线包,跑到前面供桌处烧针消毒。黑麦秆见她把人的皮rou当绣花布在缝,惊得嘴角直抽,瞅着那歪歪扭扭的针脚,不由风凉道:“别还有气都给你玩死了。” “我看孙太医就是这样做的。”乔毓宁振振有辞,黑麦秆无语,扭个头当看不见地上那位可怜的试验品。 乔毓宁缝好伤口,再抹金创药,正要撕衬裙,冷不丁一团白纱扔到头上,哐当还有盆清水同时落地。她抓到手里,瞧见黑麦秆害臊的后脑勺,嘿嘿笑笑,道:“你哇好人做到底,帮忙包扎一下。” “喂,喂,这是谁的麻烦啊。” “再不回去,我相公会打死我的。”乔毓宁可怜巴巴地求道,黑麦秆受不了地摆摆手,赶人道:“就你烦,走,走,走。” 乔毓宁笑起来,净了手,跑到外头找菊香。 转了圈没看到菊香,路人都说看见人往汤府去,乔毓宁暗道坏了,迈开小腿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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