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梦魇 (第2/2页)

礼道：“这些丫鬟平日里最是喜欢这样，奴婢一定好好分允给她们。”末了又道了句，“惜茱平日里是不会和我们打堆的。”

    交待了惜宣之后，荣锦也兴致乏乏，又因前院的事，整得荣锦现在心口都直跳得厉害，索性摆摆手，让惜宣和冯mama全都退了下去......

    当晚，荣锦就做了个梦。

    梦里的她，仍旧在紫薇阁里残喘着，遍地都是没人收整的荒凉，萧瑟的风吹着破败的门咯吱咯吱响。

    她躺在凋敝的架子床上，看着纱帘随时光影沉。

    刘姨娘变着法地折磨她，冬日单一张薄衾卫寒，夏日却又是厚厚的被褥死捂，陪伴她终日的只有残羹冷炙，和起伏不断的老鼠声。

    她更是梦见父亲他在牢里受冷挨饿，那些狱卒不知疲倦地欺凌他......父亲质问她，为何不救他，言语间对她充满了失望。

    那些质问像是刽子手上的刀，一遍一遍地凌迟着她，让她疼痛欲裂，扼住呼吸压迫地她猛地睁开眼。

    冯mama那张忧切的脸，就这么撞入荣锦的眼里，“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荣锦拼命摇头，不是梦魇，这是真的！

    荣锦抓住冯mama，“冯mama是荣锦错了，荣锦不该不信你，那左钟根本不是好人，还有蒋兴权，是他害得你！”

    冯mama听得心口直跳，“小姐，你在说什么？什么害不害得，是谁要害你？”

    冯mama的话像是一盆凉水浇在荣锦身上，使她深深打了个寒颤，倏然惊醒.....荣锦环顾四周：金线牡丹吐蕊锦衾凌乱地耷拉在秋香色的地毡上，顺着这个方向望去，是嵌贝流光的隔帘，里面又放了一层月白棉细纱帘，正随着风缓缓浮动......

    这是她以前的屋子，是沈家的闺房！她还没嫁出去，没嫁给蒋兴权。

    冯mama见沈荣锦愣得出神，心里焦急，“小姐？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荣锦回头看到冯mama的脸，梦里的那些狰狞嘶吼似乎犹在耳畔，绞得荣锦心里百感交集，一时竟不可遏止地流出了泪，扑在了冯mama的怀里，“mama！”

    冯mama是奶荣锦长大的，也是抱着荣锦从小长大的，不过后来因自己总是告诉小姐应该学会把家持务，留心莫姨娘，小姐亲近莫姨娘她们，所以就被小姐冷落了去。

    像今日这样抱着荣锦，冯mama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冯mama心里湿湿的，洇得眼眶一圈的热，“小姐，mama在这儿呢......”

    荣锦就像是濒死的人，不断从冯mama身上汲取着人世最后一点温暖。梦魇里的刘姨娘，蒋兴权，他们狰狞面目犹在眼前，还有父亲和冯mama.....

    荣锦紧咬着嘴，那些不堪的回忆，似乎伴着这一梦，窸窣迸发了出来，收都收不住。

    冯mama问道：“小姐可是因今日下午那事，所以做恶梦了？”

    这话说完，就听见门口传来嘎吱一声，是守门的惜茱进来了。“小姐可是梦魇了？”

    沈荣锦从冯mama怀里抬头，看着惜茱莹白小脸，心里恨意滔天卷涌，卷得手指发白。

    冯mama离荣锦最近，自然是看见了的，她微一皱眉，就吩咐道：“小姐梦魇，你下去煮一碗百合莲子粟米粥。”

    惜茱犹豫道：“......冯mama，这，小姐吃不惯这些的......”

    荣锦从冯mama怀里抽了出来，“冯mama叫你去做，你就去，一个丫鬟何时能质问管事mama了？传出去不怕别人听着笑话！”

    言讫，也不看惜茱脸色怎么难看，摆手就让惜茱下去。

    看见惜茱出去了，冯mama才问：“小姐，到底怎么了？”

    这个时候，荣锦已经平复了心情，她摇摇头，“梦魇得厉害，今日下午又遭了那事，所以一时心里愁郁无处发了罢。”

    谈起下午的事，冯mama就一阵来气，“小姐，今日下午的事，定是惜茱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