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万象酒吧 (第1/2页)

    　　一个人回家的路上，我在路边摊上吃了一碗热面。回到家里已经夜半，我坐到沙发里，打开电视，画面中是各种明星搔手弄姿的真人秀节目。妻子今夜仍然在医院陪护母亲。我环视一下自己家徒四壁的房子，心中突然间有些悲怆。

    　　房间里没有开灯，我从腰间拔出六四式手枪。乌黑的枪管随着电视画面忽明忽暗闪着萤光，我抽出弹匣，一发一发地卸下手枪子弹，六发枪弹被我摆成一列，再一发一发地压进弹匣。

    　　此时，手机响了。我接听，是张峰。

    　　他在电话那端很急促的说着：“黎老大，我是张峰。”

    　　我沉着地说：“讲。”

    　　张峰说：“哑巴刘的货，刚刚进窑了。”货是指毒品，窑是指犯罪嫌疑人的落脚点。

    　　我语气中没有起伏地问：“详细点。”

    　　他低低地说：“哑巴刘的一个伙计刚才出车祸进医院了，他临时找我顶的。我陪他把货运进的窑，货全藏在书画轴里了。足足四十卷画轴啊，货现在全是新鲜的。”

    　　出于刑警的职业习惯，我辨析出他此刻说话时的背景音应该是在某栋大楼的走廊里。于是我加重了语气问：“你确定了？”

    　　张峰那边急迫地说着：“我确定，非常确定。”

    　　“静湖小区东侧有一家万象酒吧，你认识吗？”万象酒吧是我们东城刑警队的秘密阵地。

    　　张峰在电话那端稍加思索后说：“知道，我这就奔过去。”

    　　我说：“好，见面谈。”

    　　说完，我把手枪插回腰间，冲下楼道，发动了单位配发的白色桑塔纳开向万象酒吧。

    　　夜晚的道路，交通状况畅通了许多，十五分钟后，我的桑塔纳已经停在万象酒吧的门外。

    　　张峰竟已早于我到达了。此时他正双手插兜，在酒吧门外街道边四下张望着。我下了车走近他，他看到我后便快步迎上来，路灯照射下，他的金丝眼镜反着光，嘴角咧笑着，叫道“黎老大。”

    　　我冲他点点头，招呼他跟上我，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万象酒吧。这是一家低调奢华的临街酒吧，由两层商户改造而来。午夜时分，酒吧大厅里零零散散的坐着几桌客人，都在高真音响播放的音乐中，喝酒聊天。

    　　卫兰一身很显身材的黑色连衣短裙，从吧台转出来迎向我，很是熟络地挽住我说：“黎昂，这么晚过来有工作？”

    　　卫兰是个四十出头颇有风韵的女人，一头利落的齐头，加之曼妙的身材，整个人透出一股仙气。她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娘，同时也是咱们东城分局赵武局长的红颜知己。凭借这层关系，她的酒吧变成了咱们东城刑警队的秘密阵地。按月领取阵地经费自不在话下，每次的“黄、赌、毒”清查行动更是与她的酒吧绝缘。

    　　我轻轻地向卫兰点头示意，然后问：“赵武局长在这儿吗？”

    　　卫兰眼睛向二楼一瞟，幽幽地说：“和两个朋友正喝酒呢。十点钟来的，估计也快结束了。”

    　　赵武局长每晚在这里消夜，基本在我的意料之中，于是我很绅士地冲卫兰笑了笑说：“给我一个安静些的包厢，我坐一会儿。另外，赵武局长空下来时，麻烦卫兰姐通知我一声。”

    　　卫兰似有些醉意地拍拍我胸口，说：“懂，你有工作要谈。”

    　　说罢，斜着目光看了看我身后的张峰，眼神中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张峰虽然一脸痞相地问候着：“美女好。”表情里却也带出了不自然。

    　　卫兰却不再看他，迅速地转身离开，在吧台旁叫住了一个服务员，一边嘱咐着，一边朝我们的方向指了指，过一会儿服务员迎过来，喊了声：“黎哥。”然后把我和张峰领进一楼的一间小包厢里，随后又摆上了一些果盘，问：“黎哥，喝酒吗？”

    　　我挥了挥手，说：“不用了，谢谢你。”

    　　服务员退出去后，房间里剩下我和张峰面对面坐着。

    　　包厢外的音乐时不时地飘进来，张峰摇头晃脑地跟着节拍晃动着身体。

    　　我没出声，默默地看他表演。和特情这类人打交道，犹如猎人猎熬鹰，老猎人想要驯服一只茹毛饮血的猛禽，就会用目光逼视猛禽的眼睛，开始一场人与禽之间耐心和毅力的博弈。一夜，两夜，直到猛禽先闭上眼睛，拜服于人的肩头，成为猎人围猎时的进攻利器。

    　　张峰自故自地耍了一会儿，见我并不问话，便收敛起来。解释说：“好久没来酒吧了，忘形了。”说话间嘿嘿地干笑着。

    　　我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时间长着呢。形势告诉我，是他有情报要汇报给我，而不是我去巴结他索要情报。

    　　片刻后，张峰不再干笑，很正经地对我说：“黎老大，这回咱们发达了。”

    　　我这才应答：“哦，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