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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银针松林 (第2/2页)
。可这艳丽的颜色穿在奚止身上,仿佛天边的流云染作了绿色,只觉得出尘。 流月看得呆了,怔怔瞧她。奚止冲她笑笑:“你独个儿跑出洞子做什么?”流月道:“我去找吃的。”奚止道:“雪原莽莽,除了恶兽,哪里有吃的。” 流月小声道:“有的。下了那个山头,再走半斗时光,有一处林子,运气好,能讨些吃的。”奚止一笑:“这么说,你们就是留下来,也不必饿死。” 流月一怔,扬了脸坚定道:“林子是半兽人住所,他们为了邀功,必定要送我姐妹回萤窗府第。我们就是饿死了,也不肯再回去!”奚止冷漠问:“那你干嘛去找吃的?” 流月急道:“我……”奚止打断了说:“没遇见我们,你就一个人跑了,是也不是?”流月斩钉截铁:“不是!难道我眼瞧着她们饿死。总要有人犯险,去寻条活路。” 欧小山听了,对流月大起好感,只觉她仗义。奚止却冷笑一声,摇了摇手中银铃:“巫女碧姬为了讨好仙民,给你们肩骨上穿了银铃,除非死了,银铃取不下来。” 银铃轻响,奚止接道:“她们不死,我们少一副银铃。”她倏得抬手,把银铃拍进肩上肌肤,一缕鲜血蜿蜒,奚止像是不痛,伸指擦了,在指尖碾了碾。 “去再剥一套,”她冷冷说:“给小山姐。” 流月恨她残忍,坐着不动,心里一股劲直逼上来,暗想:“她有刀架着,我也不去剥衣裙!” 没等她大义凛然,欧小山先叫起来:“我不要穿死人衣裳!”奚止冰冷看着她:“我不杀流月,因为她有用,知道冒险去找吃的,知道想法子哄我带她们走。” 她扫一眼周泉和夕生:“周泉说的对,有用的才能活下去。”她鄙视着看欧小山:“等你够本事活下去了,再说你不要这个,不想那个。” 欧小山白着脸不说话,流月轻喃自语:“有用的才能活下去。”她盈然起身,走到新添的干尸前,并没有跪拜,只摘下了银铃。 ****** 雪还是很大,雪里的银铃声清脆响亮。欧小山蜷缩在木筏上,夕生牵着藤蔓向前。 奚止绿裙在雪光里飞扬。 “她是王女奚止。”夕生想。 在他的印象里,“王女”与公主差不多些意思。可他没办法把“公主”和衣裙脏破却从容的奚止划上等号。 也不知走了多久,银铃忽得停了,无边雪幕中,奚止独立远眺:“前面有光。” 银光越来越近,是一大片松林。常见的松树,生着银色松针,每根微发毫光,整片林子灿灿生辉。他们走在里面,便如置身童话世界。诸怀让人心怀战栗,美景又令人流连。 雪停了。夜空高而远,被银光映得发蓝。 越往里走,松林越亮,像通了电的圣诞树,只没有挂彩灯。房子多了起来,各种式样,简陋的是搁在地上的鸟巢。精致的塑着极尖的顶,有田字格的窗。很多房子悬在半空,搭在两棵树之间,有木楼梯沿着树通下来。林中有人走动,不时人影晃动。 奚止问:“这就是半兽人的林子?”流月点头:“是银针松林。”奚止微然一笑:“北境只生两样,银针松和冰台草。银针松的果实虽然难吃,却能裹腹,玄天王室是真大方,这么大片林子,让给了半兽人。” 夕生想起她总是提半兽人,于是问:“半兽人究竟是什么?”奚止道:“兽族和留民的后代。”夕生奇道:“按你的说法,留民应该都在我们那里。” 奚止简短道:“大结界封闭时,有留民没逃过去,跟着仙民过活。”她斜了夕生周泉一眼:“进去别乱说话,记住,我和欧小山是从阿草国来的。”流月小声说:“阿草国没有男人!” 奚止微一沉吟,迎面走来两人。一个头极大,另一个双臂过膝。他们的眼睛泛着淡绿荧光,夕生仔细看了,和欧洲人的碧眼不同,他们的眼白是绿的。 夕生恨不能拿出镜子照照,他不明白自己的眼睛绿在哪里,那么多人瞧出来了,可他就是看不出来。 奚止碰碰他:“问问哪有落脚的地方。” 夕生愣了愣:“为什么要我问?”奚止说:“那么谁问?”夕生想说“该你问啊”,忽然又想,为什么就该她问。 他想通了,上前客气道:“两位,麻烦打听,前面可有歇宿之处?”他凹着古装戏口吻,说得自己难受。两人盯他一眼,大头问:“你们打哪来的?” 夕生支吾不上,长手看了奚止,恍然道:“是阿草国人。”夕生顺杆子爬上:“是,这三位姑娘都是阿草国人。”大头啧啧道:“怎么弄得出了浮玉之关?”长手却说:“你别管这么多,都是苦命人!” 欧小山暗想:“他们长得丑,心却不坏。听着不像流月说的,为了邀功送她回什么府。” 长手向前一指:“走一百步,挑着个蓝帘的,是瘦九的酒铺子。歇宿不行,买碗酒坐到天亮却是行的。” 夕生大喜,刚要道谢,大头又道:“你们该往南方逃,这是北边,过了浮玉之湖说是兽族地方。” 奚止盈盈一礼:“多谢小哥,我们知道了。”夕生冷眼旁观,她这时候柔弱的很,全无洞子里的冷血霸道。 大头瞅着夕生和周泉披着冰台草,问:“你这草帘子卖吗?”周泉眼珠一转:“卖啊!”大头便问:“怎么卖,你划个价。”周泉琢磨着忽悠:“这草虽是常见,编起来却不容易,您瞧这手工,多细致!”奚止轻咳一声。 周泉还没回过味,便听长手奇道:“就是冰台草值钱,谁管你编的手工!”他扯了草帘子瞧瞧:“这么大一片,五十个铜子卖不卖?” 周泉最系统的历史知识源自《水浒传》,他心想:“铜子八成是铜板,五十铜板可不值钱,要金元宝才够价。”于是便道:“五十个太便宜了,得要二百个呢。” 长手一愣,随即笑道:“二百个?”大头指了奚止道:“她们卖到这里,也没有二百个铜子!”周泉张了嘴瞄一眼奚止,奚止却道:“小哥,我们怕冷,这冰台草是救命的,不能卖。” 长手却不纠缠,挥了手说:“你们走吧,这外头怪冷的,阿草国人畏寒喜暖,呆久了损真元。”奚止答应,又道了谢,推着周泉往前走。 周泉小声说:“为什么不卖!你有这里的钱吗?”奚止冷冷道:“我没有!”夕生也奇怪,便问:“那就卖了挣钱啊。玩游戏也是这样,从打怪挣钱开始啊。”欧小山却扯扯夕生:“她变出的东西她作主,不卖就不卖吧,关你什么事。” 流月却向奚止道:“jiejie,让他们扮作卖冰台草的,也是不错。”奚止嗯了一声,却不表态。 一百步很快到了,远远飘着倒三角的旗子,蓝底黑边,写着弯曲曲的字。夕生研究了说:“是个酒字,该是这里了。”奚止盯他一眼:“你认得字?“夕生道:“小篆嘛,认不全,酒字还是认得。” 奚止丢开不论,叮嘱道:“你们只说是卖冰台草的。他们若问我们为何跟着,你们不答话就行。”周泉不满道:“你说说清楚行吗,里头人用刀逼着,我们也不答吗?” 奚止冰冷道:“用刀架着自然有我,你cao什么心。”周泉被她一堵,奚止已抬步上了木阶。 她刚踩上木阶,便听着空中稀溜溜一声清鸣。 夕生听着像马叫,抬头便见落雪的夜空,低翔两只骏马,它们生着黑色双翅,声声清鸣,低徊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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