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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一怀愁绪 (第2/2页)
叫平常来传这见字晤的诏书。”夕生道:“平常?他为什么不能来。” 奚止道:“星骑追随星主,平常是淳齐最亲近的人。厚王叫平常传诏书,一来敲打平常,他厌烦淳齐,第二嘛,是叫淳齐在星骑面前丢脸。入关又如何,没有厚王宠爱,流放并未终结,不过换了个地方,从浮玉之湖,到了彼澳之馆。” 夕生傻傻听着,奚止道:“他待亲生儿子尚且如此,南境的事,他即便出手,也不会诚心相救。” 夕生道:“你理他诚不诚心,只要出手便是了!”奚止不说话,她仍有疑虑,焉知赚了南七星的牒,会不会就是冰牒。 夕生听她不说话,又问:“那你什么打算?”奚止道:“雪狼王答应带我去东苍天,我想,也许东苍天的纯王能帮我。”夕生高兴道:“这么说,我们又目标一致了。” 他可怜奚止,不免多说几句:“这些事憋在心里,不如说出来,若有机会,我也知道替你留个心眼。” 他温言细语,既体贴,又真诚,奚止自从灭族灭家,一腔怨怒无处可诉,遇着雪狼王,又处处折辱欺压她。这时听了,心下感动,笑了笑说:“欧小山真是命好。” 夕生听出她言外之意,谦虚道:“她就是直心肠,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你不要计较。”奚止勉强一笑,她曾经也是直心肠,敢说敢做。 她并非不想,只是不能够了。 奚止盈盈一礼:“你歇着吧,我走了,耽搁久了,又叫雪狼王起疑心。”夕生点头:“好。” 他送了奚止到门前,看着她慢慢消失在夜色里,她的背影纤曼窈窕,此时在夕生看来,很柔弱。 ****** 院子里有雪光,白惨惨的。奚止脚下的路像浮在黑夜里的白色绸带,弯曲着铺向远方。 她漫无目的走着,一怀愁绪,满腹心伤。她述说遭遇时很平静,只是不想受人怜悯。那晚上的一幕幕此时逐一闪回,迫得奚止透不过气来。 奚若死得那样惨,她不敢去设想王父、母亲和奚斯。她快步向前走着,想甩掉追在心里的梦魇。 奚止努力镇定,把思路调整到“怎么办”上。她有隐约的直觉,在她的所有打算里,在她能接触的所有人里,也许只有雪狼王能帮助她。 雪狼王,她想着他英俊的脸,身上好闻的清冽气味。他若有夕生一半温柔,只怕奚止早已和盘托出。 可他那么不讲理,简直以羞辱她为乐。奚止的委屈再次涌出来,面对夕生,她平静得像局外人,想到雪狼王,泪光又泛了出来。 “他很坏,”她告诉自己:“他非但不会帮我,一定会利用我牵扯厚王,得到他想要的。” 怎么个利用法,奚止不肯深想,总之她知道他会利用就是了。 没头没脑的欲加之罪,让奚止好过了点。也许流泪让她好过了点。她擦了泪,猛然发现迷路了。 前方银光点点,像浮在空中的灯市,却不是木桐院。奚止试探着向前走,银光越来越亮,仿佛是处院子。刺溜一声,黑暗里斜刺杀出霜冽,冷冰冰拦住去路。 奚止微退半步,挤了笑容道:“霜冽大人,这里是宫正的歇住?”霜冽点了点头,抱臂看着她。 奚止忽生微妙,想看看雪狼王在做什么,她于是说:“大人,烦你通报一声,小的想拜见宫正。” 霜冽瞅她一眼,转身溜去了。过了一时,他出来侧身挥手,示意奚止进去。 奚止却后悔了。见了雪狼王,她说什么呢,她又没事情说。遇上他不高兴,说不准又要折磨人,岂非送上门找不痛快。 可霜冽等在那里,溜也溜不掉了,只得硬了头皮跨进危阑楼。 危阑楼有两层,却极高。银针松的光直透出来,华庭辉灿,像富贵人间。奚止刚刚踏上石阶,便听着笑语盈盈,是欧小山的声音。 欧小山笑道:“彼澳馆没有作料,炖汤不好吃。可我发现个好东西,银针松的果实。”泥鸿好奇道:“银针松果?那东西最难吃!” 欧小山笑道:“泥鸿大哥,你说难吃,是有股子辛辣气,是不是?”泥鸿点头:“银针松果只有半兽人和独角犴才吃,我们宁可饿着。” 欧小山得意道:“所以你不懂,这是八角味,搁在汤里能去腥提味,鲜香无比。”雪狼王夸张笑道:“小山真是聪明。”司蒙凑了趣道:“大人,若多些材料,她能做的更好呢。” 雪狼王开心道:“rou汤捞饭我看就很好。你天天给我做,想要什么就同我说。”欧小山轻笑:“那么有人欺负我,你帮不帮我?”雪狼王哧得一笑:“谁敢欺负你,我瞧你不欺负别人便罢了。” 他的声音又苏又暖,全无往日的古怪残酷。奚止咬唇听着,想起他说喜欢欧小山的兔子牙。 她的后悔又添一层,恨不能立时遁了。雪狼王却问:“谁在外面。”门吱得拉开了,泥鸿看了奚止,回身禀告:“大人,是碧姬。” 雪狼王还没说什么,便听欧小山说:“她是殿下的心仪之人,来找大人做什么。”雪狼王待她宽容,并不责她多话,只说:“叫她进来罢。” 地上铺着东境贡入的水牛皮,光洁清爽,泛着淡棕光泽。无数大设中设,照得殿里雪亮。雪狼王坐在上首木榻,下面设两列矮几,搁着冰台草垫子。 欧小山站在雪狼王身边,下头坐着司蒙、霜南和流月。太黄蹲坐末位,昂着脑袋看奚止。 屋里飘着rou汤捞饭的香味,几案上摆着用过的碗著。除了夕生和奚止,院里的人在这聚餐呢。 奚止一踏进来,气氛就变了。满室笑语转眼鸦雀无声,像是讨厌她来。 奚止低了头站着,也不知该说什么。流月看不下去,起身笑道:“jiejie,我们在品尝小山姐的手艺。”说罢了,偷眼看看雪狼王。 雪狼王既不笑,也不看奚止,却也不责备流月。流月壮了胆,来扶奚止坐下。奚止让了一步,勉强道:“不必了。是我打扰了大人雅兴。” 她说到雅兴,微不可察的哽了哽,抽身便往外走。 她为灭族伤心难言,夕生都知道抚慰,他却在这里谈笑风生,吃rou汤捞饭,真是无情。 可奚止这怨怼实在冤枉人,她什么都不说,却怪他不关心她。 奚止赌气要走,雪狼王却说:“等一等。”奚止便站住了。雪狼王笑向欧小山道:“我们在这里高兴,把殿下忘了。你这好吃的送些给殿下,别叫他饿着。” 欧小山鼓了嘴说:“他还顾得上吃饭吗。”雪狼王笑道:“吃饭比天大,怎么顾不上。去吧,听话。” 最后一句温柔至极,奚止听得胸臆饱涨,堵得难受。 欧小山翘着嘴说:“知道了。”拾起托盘便往外走,流月忙收拾了碗著道:“小山姐,你等等我,我帮你收拾好了。”拔步就追了出去。 司蒙起身笑道:“大人,小的们也吃饱了,今天新进了奴人,还要安排。”说罢了瞪一眼霜南:“你在这偷懒,只叫霜冽干活!” 霜南不好意笑笑:“大人,那小的去陪陪霜冽。”跟着司蒙便出去了。泥鸿只好向太黄道:“太黄大人,你跟我走吧。”太黄嗷呜一声,向雪狼王摇摇尾巴,一步三晃跟泥鸿走了。 热闹的大殿静了下来。奚止仍面门而立,她不吭声,雪狼王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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